年前备年货，陆母早起打扮了一番，拉着陆父和陆淮逛商场。

　　有用的没用的，只要是她喜欢的，统统拿下。

　　没半天时间，陆父手里就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他胳膊有点酸，过去求陆淮帮忙：

　　“儿子，快帮爸拎几个”

　　陆淮打了个哈欠，随手接过。

　　陆父抓住机会，直接全部塞进他手里，自己小跑跟上柜台前的陆母。

　　陆淮：“……”

　　从一楼逛到四楼，陆淮耐着性子，在后面闲闲散散地跟着。

　　陆母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忍不住抱怨：

　　“叫你陪我逛个街，你看你”

　　陆淮：“？”

　　安静当提包人的陆大少还讨不着好。

　　陆母白他一眼，挽着陆父的手臂向前走。

　　“……”

　　路过一个橱窗，他随意地瞥了一眼，目光一顿。

　　陆淮转过去，橱窗里展示着一件酒红色的冬裙，白色的毛毛领，袖口和裙摆有毛绒拼接，看着布料舒服保暖，像是欧式的公主冬裙，精致又华贵。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江南穿上的样子。

　　他多看了几眼，走进店里。

　　店员都是年轻的小姑娘，见陆淮进来，一时看直了眼。

　　一个店员带着标准的微笑过来接待：

　　“您好，请问是看冬裙吗？”

　　陆淮指了下橱窗里的衣服：

　　“这个，帮我包起来”

　　店员有些惊讶，没想到业绩来得这么快，凭借自己的职业素养，下一秒恢复镇定：

　　“您需要什么尺码的？”

　　“S”

　　“好的”

　　她转身去装衣服。

　　另一边的几个店员围在一起讨论：

　　小A：“去要个微信？”

　　小B：“别了吧，买女装欸，肯定是给女朋友啊”

　　小C：“没准是给妹妹呢”

　　小A：“对啊，你看他一个人来的，怎么可能是买给女朋友的”

　　于是小B被两人推了出去。

　　问是不能直接问的，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词，反复斟酌，觉得可以了，过去：

　　“您好，请问您还需要什么吗？我可以带您看看”

　　“不用”

　　“我们的冬裙有搭配的鞋子呢，在这边，您可以看一下”

　　陆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是挺好看的，想着他走过去。

　　“请问您是买给妹妹的还是女朋友的，我可以给您推荐一下”

　　陆淮看着鞋子，语气漫不经心的：

　　“给我老婆买的”

　　小B僵硬一瞬，手背到身后，给另外两个人做了个“完蛋”的手势。

　　两人立马扭头。

　　“儿子？”陆母从店门口探出头，见真是陆淮，她疑惑地走到他身边。

　　“给我买衣服？”

　　“你还用我买？”陆淮说。

　　他和陆父两个人手里都是她刚刚买的衣服。

　　“……”

　　“先生，装好了”店员双手提着袋子，“这边结账”

　　“38号，这双”他跟小B说。

　　陆母看了一眼，问道：

　　“给南南买的？”

　　陆淮挑了下眉，“嗯”语气轻快。

　　“我觉得那双好看”陆母指了一双小白皮鞋。

　　陆淮：“你喜欢？”

　　“嗯”陆母点头。

　　他转向陆父：“爸，给你老婆买”

　　陆母：“……”

　　陆父刚要上前，被陆母推回去。

　　“我说南南穿好看”

　　“我喜欢黑色”

　　“白色好看！”陆母坚持道。

　　“我老婆你老婆？”

　　“……”陆母扭头对着店员：“白色的帮我包起来”

　　“好的，多少号？”

　　“38号！”

　　陆父上来提醒：“老婆你穿37号的”

　　“我买给我儿媳妇的不行啊”

　　陆淮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店员一下卖了两单，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您对儿媳妇可真好！”

　　“那当然”陆母带着点小傲娇。

　　看着一家走出去，店员们纷纷感叹：

　　“英年早婚啊”

　　——

　　“陆哥，年前我就约不出去你了，是不是？”周为质问道。

　　陆淮回得干脆：“不去”

　　“你是谈恋爱，不是出家修禅，至于吗？”

　　“吃”陆淮吃掉对面大爷的“将”。

　　手机对面的周为一愣，“吃？”

　　这边一阵嬉笑，大爷搓搓下巴，皱眉不展，看着棋局，一时陷入了沉思。

　　“还有事吗？没事挂了”陆淮的声音淡淡的。

　　周为疑惑开口：

　　“你干嘛呢？”

　　“下棋”

　　“什么棋？”

　　“象棋”

　　成功加入小区大爷的棋局。

　　“……”周为一阵愣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震惊地吼出声：

　　“你还会下象棋！？”

　　不对。

　　“你还下上象棋了！？”

　　陆淮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大爷刚犹犹豫豫地走一步，他又吃了对面一个“将”。

　　“输了输了”大爷沉重地说道。

　　棋局到这胜负已分，完全是扭转不回来的局面。

　　陆淮笑笑：“下次再下啊，大爷”

　　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一旁围观的大爷们还有点意犹未尽，想跟他再来两把。

　　陆淮摆摆手拒绝，他还有事。

　　一边走，一边重新把电话放到耳边。

　　周为还没挂电话，嘚嘚嘚嘚说个不停：

　　“你这什么晚年生活？”

　　“别烦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打给江南。

　　江南接得很快，“喂？”

　　陆淮笑了声：“赢了”

　　棋下到一半的时候，他拍了张照片给江南，还配了一个“得意”的表情包。

　　江南轻笑道：

　　“提前体验老年生活吗？”

　　“人家都有老伴儿送热水，就我没有”

　　“真的假的？”江南不信。

　　陆淮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的场子，刚和他下棋的老头新开了一盘，才走了两步就被老伴儿揪着耳朵扯回家了。

　　他淡淡地收回视线，大言不惭道：

　　“真的啊”说完继续道：“一大爷看我可怜，要把他的热水给我，我说我有老婆，才不要你的”

　　“……”越说越扯，江南本来就不信，这下更不信了。

　　“那你下次还是要吧”

　　“那哪行啊，得等老婆送啊”

　　江南小声道：“贫嘴”

　　“想我了吗？”

　　江南抿抿唇。

　　“说啊？想不想？”

　　她嘟嘟囔囔道：“一点点吧”

　　“白疼你了？”

　　“再加一点”

　　陆淮被逗笑了，“想见我吗？”

　　“有点”

　　他咂咂舌，“小嘴真硬啊”

　　江南撇撇嘴。

　　“裙子收到了吗？”

　　“嗯，怎么突然买裙子？”

　　“陪我妈逛商场看到的，适合你”

　　江南嘴角不自觉漾开笑，声音温柔：“谢谢”

　　“见了面再好好‘谢’我”特意在“谢”字上加了重音。

　　江南：“……”

　　陆淮低笑，突然想到什么，问她：

　　“鞋更喜欢哪个颜色？”

　　满分答案：“都喜欢”

　　“选一个”

　　“黑色吧”

　　听到陆淮的笑声，江南莫名：

　　“怎么了？”

　　“黑色是我选的”

　　江南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问道：

　　“白色呢……？”

　　“你未来婆婆”

　　“……”

　　空间中安静了三秒，江南咽了口口水，往回找补：

　　“我还是觉得白色更好看一点……”

　　陆淮挑了下眉，“你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确实白色更好看，我喜欢白色的”

　　陆淮“啧”了一声，故意逗她：

　　“怎么？想讨好我妈？”

　　“……”

　　“这么想嫁给我啊？”

　　“……”

　　见江南不说话，陆淮笑了下继续道：

　　“那结婚啊”

　　江南小声“哼”了下。

　　玩笑着说出口的多半都是心里话。

　　陆淮算着日子，他还有121天满22岁。

　　想着，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

　　贴了对联，挂了福字，明天就是新年了。

　　江南给门上的福字拍了张照片发给陆淮。

　　对面的消息回得很快，发来了四张图片。

　　第一张应该是陆父陆母家，处处都有红色点缀，看着就喜庆。

　　第二张……

　　江南仔细看了看，是陆淮家，门上贴了对联和福字。

　　下一张，就是她租的房子，也被陆淮贴上了对联和福字，他还拍了客厅，窗户上贴了两个红色的窗花剪纸。

　　“你回去了？”

　　“贴完就走了”

　　“窗花好漂亮”

　　“喜欢？我再去买点”

　　“别买了，多了用不到”

　　陆淮发来了一个“好”，但江南总觉得他不会听。

　　事实证明，她是了解陆淮的。

　　半个小时后，陆淮提着一个袋子回家。

　　陆母视线从电视屏幕移到他手中的袋子上，一顿。

　　“这是什么？”

　　“红纸”

　　“红纸？”陆母疑惑，“买红纸做什么？”

　　“剪”陆淮对她挑了下眉，“要吗？送你几张？”

　　“我才不要”说完傲娇地扭过头。

　　见陆淮进房间，她掐好时间，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猫着腰，偷偷给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只大眼睛。

　　正好能看到陆淮在电脑桌前的背影。

　　偷看不到两秒钟，陆淮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进来吧”

　　“……”这就被发现了……

　　她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站在陆淮身边，看到他手上的东西，愣了一下，下一秒弯下腰仔细看了看。

　　“剪纸？”

　　陆淮随意地“嗯”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教程，身边已经有了一垃圾桶的失败品。

　　“怎么突然想到剪这个了？”一边说，一边从桌角拿起一个刚刚被他丢掉的。

　　陆淮没回答，神情认真。

　　“送给南南啊？”

　　他还是没回答，但神情不似刚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般的认真，眉眼瞬间带上了笑，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这点出息”陆母撇了下嘴，轻轻点了点他的头，“提个名字就笑得跟个傻憨憨一样”

　　陆淮舔了舔嘴唇，笑意更盛，折好手上的红纸开始剪。

　　“最近网络上流行一个词，就是说你这种的，叫什么来着”陆母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

　　纠结了半天，感觉话就在嘴边了，但就是说不出来。憋得难受。Μ.χxs12三.nEt

　　“不行我得去查查”

　　陆母说着转身出去，不忘给他把门带上，让他专心创作。

　　许久，陆淮吐出口气，又剪坏了一个。

　　他随手丢进垃圾桶里，拿了张红纸继续试。

　　过了一会儿，陆母推门探进来个脑袋。

　　“我想起来了”

　　陆淮抽空回头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

　　“想起什么来了？”问得极度敷衍，所有心思都在剪纸上。

　　“那个词，形容你的”

　　陆淮也没听清她说什么，随口就问下去：

　　“什么？”

　　陆母一字一顿，重重地吐出三个字：

　　“恋、爱、脑！”

　　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丝嫌弃。

　　“？”陆淮反应了一下，第一次听这个词，有点不懂，回头问陆母：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谈起恋爱没脑子”

　　陆淮听后，不屑地“嘁”了一声，一边转过去一边说：

　　“没脑子？”

　　“没脑子怎么爱我老婆”

　　“……”陆母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有狠狠的嫌弃。

　　她关上门出去，嘴里念叨着：

　　“这何止恋爱脑啊，谈个恋爱简直把脑子都打成蝴蝶结送给人家了”

　　说完一身的鸡皮疙瘩，“咦~”抖了抖肩膀。

　　晚上。

　　陆淮看着手机里气鼓鼓的江南，忍不住轻笑一声，问她：

　　“怎么了？皱着眉头”

　　刚和江父江母结束斗嘴，以失败告终。

　　她现在还没缓过来气，忍不住和陆淮抱怨：

　　“他们都说我是表哥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刚刚看电视，看到这个桥段，江父江母就拿这个和江南开玩笑。生说她是江航成捡来的，“口供”都一样，统一说是绿色垃圾桶，捡出来的时候头上还挂着香蕉皮。

　　“帮我问问表哥，在哪个垃圾桶里捡的”陆淮笑道，“下辈子我去早点，先给你捡回来”

　　“什么啊”江南嗔怪道，“把我捡回去，我就是你妹妹”

　　“谁说的？捡回来当童养媳”

　　江南刚想再开口辩驳，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反应了一下，气冲冲地说：

　　“我不是捡来的！”

　　谁二十一了还天天被家里人说是垃圾桶捡来的啊！

　　想到这儿，江南一顿。

　　许久，挂了电话。

　　她到客厅，一脸的凝重：

　　“爸，妈，我不会真不是亲生的吧？”

　　江母嗑瓜子的手一顿，抬起视线看她：

　　“你皮痒就直说”

　　“……”

　　江南撇撇嘴，转身回房间。

　　江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故意用江南能听到的音量问江父，还假装背着她：

　　“怎么办？她发现了？”

　　江父配合道：

　　“不然我给小航打电话，让他去销毁证据？”

　　“什么证据？”

　　“那个绿色的垃圾桶，和那个黑黄黑黄的香蕉皮”

　　“二十多年，香蕉皮应该已经烂了，处理垃圾桶就行了”

　　“收到！”

　　两人像间谍一样压着嗓子说话。

　　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