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说最后一遍，让干这事的人立刻滚过来，否则，你别想从这里出去一步。”

尽管威尔德斯·卡伦做出了一副让步的态度，咬死他和此脱不了干系的少女仍然选择了继续向他施压。

可惜的是，威尔德斯依然没有在她的施压下承认什么：

“我已经很配合你了，塔玫菈小姐。我说过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现在正要去清点手下，如果发现有人干了这件事，我会把他交给你。但你现在这幅态度……你想干什么？开战？”

“是你先向我们开战的。”

“我说过那只是误会。你可以把我堵在这里，但那对解决事情无益。”威尔德斯摇着头，看上去仿佛是一个真正的局外人，但他嘴角的那抹笑容还是让程芸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想想吧，塔玫菈小姐，如果你是我，你会让人做这种事情，然后留下证据吗？”

“也许单纯只是你的手下没有完美执行你的命令，抹消证据罢了。”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想的话，那就现在杀了我。当然，之后发生的一切后果，就和你刚才说的一样——‘你负全责’。”

“……”

程芸很生气，生气到的确想把对方的要求付诸实现。不过，经历了这么多，她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威尔德斯的话提醒了她一点：她现在不但要报复，也需要那些制造了这次事故的人——而在这里挟持威尔德斯恰恰对事情没什么推进作用。

只要有证据，她就不怕找不到真相。如果最后真的印证了威尔德斯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就算帕夏·塔拉斯不惩罚他，她也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他付出代价。但现在，也许更应该让他为自己做出一点“解释”。

“我给你一些时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塔玫菈小姐，老实说，我很讨厌女人对我露出高高在上的表情，但我会‘珍惜’这个机会的。”

捡起地上的胸甲片，威尔德斯·卡伦从少女的身旁擦肩而过，而后径直走了出去。

盯了他的背影一会儿，程芸也松开攥紧的右手，和莫莫卡一起离开了这里。

边防军的恶劣行为给之后的谈判造成了重大障碍，好在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狮鹫岩要塞的萨文尼亚俘虏有两百多人，而他们只在现场找到了一百多具尸体，这代表有一部分人成功逃离了骑兵的追杀。只要能找到他们，情况也许还有转机。

……

黄昏。

“塔法克派你们会来的？怎么样，找到幸存者了吗？”

“已经找到了，塔法克团长马上就带他们回来。”

半天之后，经过了数个小时的搜索，两名塔法克派来的骑兵返回了北部哨所，并给程芸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之后不久，塔法克的骑兵也如约带着几十个幸存者返回了哨所。

“你从哪里找到他们的？”看着狼狈不堪，可至少还活着的萨文尼亚俘虏，她暂时松了口气。

“附近的村庄。”

塔法克跳下战马，用马鞭指了指西边。

“那些村庄还没来得及被迁走，他们就躲在那里。因为跟他们一起逃离的守备兵力有两个本地人，那里的村民没为难他们。”

“那就好，维米尔·洛克勒斯在里面吗？”

“那个萨文尼亚贵族还活着，一个萨文尼亚俘虏牺牲自己保护了他……”

塔法克显然已经在路上询问过了这些幸存者。根据他的表述，程芸知道了当时的情况：前天晚上，一支边防军骑兵忽然从南边接近了还在行进中的押送队，接着不分青红皂白地直接冲到了俘虏堆里。一瞬间，几十人身首分离，负责押送的守备兵则立刻举起武器反击，但在骑兵的冲击下很快落荒而逃——程芸没怪他们，这些没经历血战的农民兵感对骑兵拿起武器已经很有勇气。

一些骑兵被杀死，但死得更多的还是俘虏和押送士兵。最终，有三十多个人成功逃离了这次袭击，并跑到了十几公里外的村庄里躲避。

这些幸存者对程芸来说十分重要。有了他们，她就能知道威尔德斯给出的凶手到底是不是属实，并以此为证据要求科雷西亚领主或王室出面干涉。此外，翠石堡男爵的存活也代表至少她还没有失掉这次谈判的最大筹码。至于边防军背刺她的这笔账……她会记下，然后和威尔德斯·卡伦慢慢算清。

“翠石堡男爵呢？”

“就在那。”听程芸问到这个，塔法克很快转身走进队伍里，将一名青年男性带了过来。

“好久不见，维米尔男爵，让你受惊了。”

“是你。”维米尔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女。因为程芸之前借助他的信任诈开了狮鹫岩要塞，他对她的印象相当不好。不过，因为知道这次来北部哨所的目的是谈判，再加之之前的惊吓，他也没有再表示出太过强烈的抗拒态度，“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放了我，还是杀了我？”

“前天的事情只是意外，那都是科雷西亚边防军的那群混蛋干的。我对你受到的惊吓深表歉意，我把你带来这里的目的本来是让你回来，但……”程芸耸了耸肩，“你应该也知道，有时候，人心就是这么险恶。”

“你的意思说，那不是你的命令？”

“塔法克没和你解释？我对我手下的唯一命令就是保证你们的安全，他们甚至为此牺牲了生命。”

“……在这点上，我不反对。”亲眼看到守备兵和边防军骑兵战斗的维米尔没有否认这点，“那现在呢？你想干什么？”

“想回家吗？”

“当然，但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程芸有时候真的很讨厌这些死要面子的贵族，为了顾及他的面子，她也只能耐下性子，和他继续解释，“这不是施舍，是等价交换，或者说互相帮助。”

“没什么，之后谈判时，我希望你能好好表现一下，使谈判成功。那样，你能回去，战争也会结束，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