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

一道拍打声响起,在寂静的潭中显得格外响亮。

鱼乐循声看去,却是大黑又是醒来。

只不过,这次醒来的大黑,周身透出氤氲的黑雾,黑雾缓缓扩张,大黑的身形也渐渐不易辨识。

鱼乐再看向远处荷叶上慌忙逃窜的蛙群。

哈。

原来是这黑幕把那金蛙惊走了。

“咕噜噜——”

鱼乐不由得在嘴边吐着泡泡。

说也奇怪,刚那群不畏惧人的蛙,竟是看到大黑的黑幕就逃的没影了。

怕什么,来刚啊!

鱼乐心里一边这般想着,一边放开心神,操控着周身的水往旁边远离了些。

“孙老丈,宝鱼这是……”

胎记少年疑惑的看向身旁老者,两手下意识地将小刺猬抱的紧了些。

老者眼中也神色不定,嘴里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摇着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大黑周身的黑幕渐渐扩大,不一会儿就已经将整片荷叶裹藏在内,那韧性十足的叶柄竟也开始缓缓地弯曲了起来。

而后,黑幕的范围停止扩张,本身却开始变得凝实了起来。

又过了片刻,黑幕中的大黑已经彻底看不出身形了,黑幕下的叶柄也侧歪了起来。

“咕噜——”

鱼乐看了看宛若比萨斜塔的荷叶,嘴边无意识地冒了一个泡泡。

嗯,看这样儿,大黑又要无脑蛮劲了。

鱼乐心念微动,操控周身的潭水缓缓涌动,又往远处游开了些。

随后,鱼乐在心里慢慢倒数:

三。

二。

一。

“扑通——”

一道巨大的落水声响起,大片的水花溅起,宛若一把倒置的伞一般。

棒棒的。

这很大黑。

鱼乐缓慢的吞吐着潭水,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这种特殊的落水方式,估计全天下也就他这独一份了。

鱼乐瞟向大黑落回潭中前“栖息”的荷叶。

方才如同比萨斜塔一般歪斜的荷叶叶柄已然恢复直立,只有叶尖还因为叶柄回弹的惯性在轻微的摇晃。

不知是眼花看错了,还是一种心理错觉——

方才大黑透出黑幕来,要落回潭中时,托着大黑的荷叶仿佛并不是因为大黑的黑幕歪向一旁,好像是荷叶自己主动地往旁边歪去,再将大黑“倒”下。

鱼乐仔细地盯着荷叶看了一会儿,却也不再能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难道真的是看错了?

鱼乐心里疑惑着,然而下一秒,心念微转,操控着周身的潭水猛地涌动了一下。

“哗——”

大黑翻卷着水花从方才鱼乐停留的地方闯过。

“白宝鱼!”

岸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声音清澈高亮,在巨石山和白沙潭间回荡了数下。

傻大黑,把我暴露了。

鱼乐看了看荷叶稀少的周围,心中不由得有些无奈。

刚才只顾着躲冲来的大黑,忘记自己隐蔽的事了,一下从荷叶的遮掩中窜出来,给眼尖的胎记少年看到了。

嗯,我该怎么样。

摆摆胸鳍说声“嗨”?

鱼乐只将头对着岸上两人,脑中有些空。

“是了,白宝鱼!”

略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岸上老者向潭边踱了几步,向鱼乐看去。

然而,只看了一眼,老者忽的醒悟过来,连忙小退了一步,就要往下跪去。

哎呀,这可不行。

鱼乐心里突地一跳,连忙尾巴一摆,扬起一道水来。

接着,鱼乐心念微动,控制着水流蜿蜒向老者。

就在这时,大黑又折返了回来,在鱼乐身旁欢快的缠游着。

鱼乐心念一动,从旁边无由地涌来一道暗流,瞬间将大黑冲向远方。

“哗——”

大黑没有预料到,于是急忙扭动身体,大朵的水花溅了开来。

一道小小的彩虹隐隐浮现,片刻后又隐匿了去。

阳光在此时微微有些发黄,斜斜照来,使得在空中蜿蜒的水流折反射出晃眼的亮光。

正欲跪地的老者被亮光炫了下眼睛,下意识地将头偏向一旁。

“孙老丈,看。”

胎记少年伸出右手指向前方,口中高声喊。

紧接着,一声清越的鸣叫荡了开来,宛如在应和胎记少年的呼喊。

“唧——”

却是小刺猬攀爬在胎记少年的左臂上,头略微前伸,张着嘴,声音就是从这小嘴里发出的。

老者听到声音,又偏回头来。

嚯,这……

老者心里先是暗叹一声。

果真是宝鱼,这凝水成形显然是白宝鱼所为。

随即,老者的眼中涌起了疑惑之色,下跪的速度却是不减。

“噗”地一声,老者跪在地上。

老者身旁的胎记少年见状也连忙跟着跪了下去,顺手将小刺猬置于地上。

潭中的鱼乐看到老者被自己操控的水流吸引了去,却仍是跪拜,心中有些无奈。

折寿呀,折寿。

我这鱼生可能也就短短几年,你这一跪就给我跪没了。

鱼乐想到这里,心中也不免疑惑了起来。

鱼能活几年?

十几年该有吧。

或许……

鱼乐摆了摆尾巴,将心中的思绪晃散。

想那么多干嘛,能活一天是一天。

鱼乐抛开思绪,心念微动,空中的水流开始变化了起来:

蜿蜒的长条水流慢慢地从两边往中间收拢,不一会儿就汇成了个圆团;而后从圆团中伸出五条细水流,慢慢蠕动……

“是个手掌!”

胎记少年伸出自己的右手,转动手腕和“水手掌”比对着,口中喊到,眼睛里是满满的惊奇。

老者愣愣地盯着“水手掌”看,心里疑惑更甚。

白宝鱼此举,是何意?

水流形成的手掌在空中缓缓摊开,而后向上虚托了几下。

哦,是平身之意。

老者看懂“水手掌”之意,右手在旁边一撑,慢慢站了起来,看到旁边的胎记少年仍是跪着,于是稍稍清了清嗓子。

“嗯,大郎,起来吧。”

胎记少年淡淡地笑了笑,将正在模仿人跪姿的小刺猬抓了起来。

“泰来,你也起来吧,哈哈。”

一边说,一边将小刺猬揽入怀中,口中不住地“泰来”“泰来”这般小声唤着。

老者站定后,壮了壮胆子,缓缓抬起头来,瞟向潭中。

波光粼粼,青莲曳曳。

老者的眼睛不由得有几分晕眩。

随后,老者看到,在青碧的荷叶下,微绿的潭水中,一条洁白如玉的白鱼正浮在水面,老者无意识地将视线投向白鱼的双眼上,蓦然发现,那白鱼的眼中竟是表露出悲悯的神色。

老者先是眼睛迷离了片刻,随即恢复清明,连忙跪下。

“宝鱼尊上,际可有愿。”

鱼乐不由错愕,嘴边又“咕噜噜”地冒出了泡泡。

怎么又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