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里,两根龙凤烛在静静燃烧。
昏暗的光线下,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酒气,迷醉人心。
床边,大红的嫁衣和喜服被丢弃在地上,帐帘半掩间,依稀能看见一抹纤细娇媚的身影正蜷缩在被褥里。
被子只盖到她的胸口位置,香肩半露间,能看到她肩背处的点点红色印记。
她鼻尖都冒出细细的汗珠。
此时,她的脸颊在烛光的照映下,倒是比平日更加红润娇媚。
就像是被滋润过的花朵,美得惊心动魄。
‘梆——梆!梆!梆!’
此时,楚珊珊迷迷瞪瞪地撑着眼皮,提醒道,“阿寒,已经四更天了。”
她真是困得不行,两只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
夜轻寒应了一声,低头柔声道,“累了?”
“嗯。”
“那你先睡?”
楚珊珊,“……”
毕竟今日他把楚珊珊怀孕的消息散播出去了,若是十个月之后交不出货,确实很尴尬。
楚珊珊扭头对上男人坏笑的桃花眼,在心里把夜轻寒骂了十八遍。
这个色胚!
混蛋!
臭男人!
骂着骂着,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变成小声的啜泣。
到后来,楚珊珊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夜轻寒察觉到她突然安静下来,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抬手把她脸颊边凌乱的长发拨到耳后,俯身在她耳根轻啄了两口。
他视线落在她后背上,看着那一朵朵如樱花般娇嫩的痕迹,暗暗在心里唾弃自己,果然太禽兽了。
上次在万花楼的时候,他还有所顾忌,也没有下狠手。
如今他们终于名正言顺,他难免有些难以自持。
此时,他望着楚珊珊身上的痕迹,心底有些懊恼。
夜轻寒起身,从柜子里取来一个精致的小玉瓶。
这瓶药是宋佳人的贺礼之一,特意让锦绣给他们放在新房里,说新婚夜他们用得上。
夜轻寒回到床边,将玉瓶打开,将里面清凉的药膏轻轻抹到楚珊珊身上的伤处。
不知道是不是他上药的手劲重了,楚珊珊迷迷糊糊间,轻哼了一声,“嗯……”
夜轻寒连忙停了手里的动作,“怎么?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说话间,他手里的动作更轻柔了,“还有一点就涂完了,你睡吧。”
楚珊珊是累得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只掀开眼皮瞅了他一眼,然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看得出来,这一夜她累惨了。
夜轻寒替她把身上的伤都抹上药膏,又给她清理完身子,然后才搂着她阖上眼睛。
睡觉中,楚珊珊不知觉地往他怀里钻了钻,手也回抱住他。
夜轻寒感觉到她的亲近,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满足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皎洁的月光透过虚掩的窗户洒进新房。
洒了一地温馨安宁。
…… ……
翌日,清晨。
楚珊珊醒来后,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
原本她以为自己会浑身酸痛,但是起床后却感觉自己神清气爽,整个人精神好得不得了。
“醒了?”
她刚从床头坐起来,就听到耳畔传来一道磁性好听的男声。
楚珊珊一抬头,发现夜轻寒已经穿戴整齐,手中拿着她今日要穿的衣裙,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楚珊珊对上他唇畔的笑弧,也把嘴角扬了起来,“是啊,这一觉睡得真舒服!”
“来,为夫今日伺候你更衣洗漱。”
楚珊珊见他如此殷勤,也没跟他客气,两只手臂张开,由着他替自己穿衣服。
等穿完衣服,夜轻寒把她拉到梳妆台前,“为夫替你画眉描妆。”
楚珊珊漂亮的眸子眯了眯,眼底浮起一抹怀疑,“你会画眉吗?”
“我没吃过猪肉,难道还能没见过猪跑?画眉太简单了,只要会写字,就能画眉。”
夜轻寒先将石黛放在石砚上磨碾成粉末,加水调和后,才拿起眉笔。
楚珊珊见他动作有模有样,诧异地挑高眉梢,“夫君居然会用石黛,真是厉害。”
“这跟磨墨也没什么区别。”
夜轻寒自我感觉十分良好,顿了顿,大手捏起楚珊珊的下巴,“你别动,我要为你画眉了。”
“好。”
楚珊珊真的没有再动,由着他拿眉笔在自己眉毛上涂涂画画。
这么近的距离下,她欣赏着夜轻寒认真的表情,嘴角不禁扬起甜甜的笑容。
难怪四嫂常跟她说男人认真起来的模样最能扣人心弦。
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她就这么看着夜轻寒的俊脸,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
不过,楚珊珊等了好一会儿,终于从夜轻寒的盛世美颜中清醒过来。
“夫君,我的眉毛你已经画了快一刻钟了,还没有画好吗?”
这么长时间,别说是画一条眉毛,就算画十条也该画好了。
夜轻寒听着她的催促,眼底不禁划过一抹心虚。
他收了手中的眉笔,轻咳一声,“珊珊,画是画好了,不过,你看完之后千万不要生气。”
楚珊珊望着他脸上的表情,心底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你走开,我要照一照镜子!”
说着,她拨开夜轻寒,抬头朝铜镜里看过去。
而夜轻寒在她照镜子的时候,两条腿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远。
楚珊珊的目光跟铜镜里的自己对上,在看到自己那对被化成两条毛毛虫的眉毛,气得用力拍了下梳妆台,“夜!轻!寒!”
“公主殿下,你冷静。”
夜轻寒说这话的时候,两条腿又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
“你滚过来!”
“公主殿下,今日是咱们大婚的第二天,你不会想谋杀亲夫吧?”
楚珊珊掰了掰手关节,冲他扬起嘴角,“放心,我保证不会打死你。”
说着她站起身,捏着粉拳朝他冲过来。
“公主殿下,为夫错了!饶命啊!”夜轻寒被她追得满屋子跑。
“今日不揍你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气!夜轻寒,你拿命来!”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绕着屋子跑了十多圈。
直到楚珊珊跑得气喘吁吁,夜轻寒看得心疼了,这才停下脚步。
楚珊珊借机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终于抓到你了!”
夜轻寒垂眸睨着她,视线落在她的一字眉上,柔声道,“珊珊,以前我对天生丽质这个词理解不够深刻,现在看着你这张脸,我才发现真正的美人哪怕眉毛毁了,依然还是个美人!”
“花言巧语!”
楚珊珊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表情明显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夜轻寒再接再厉道,“我句句发自肺腑,请公主殿下明鉴。”
说完,他顿了下,又道,“若是公主殿下不相信,我愿意以我的实际行动来证明我的话。”
楚珊珊红唇一撇,哼道,“你想怎么证明?”
她问话的时候,微微抬头,下颌连着优美修长的脖颈,牵出勾人的弧度。
夜轻寒觉得她这样真的很美,哪怕眉毛被他毁了,依然是他心中最美的那个人。
他微微低头,视线定定落在楚珊珊嫣红饱满的唇瓣上,喉结一滚,慢慢朝她靠近过去。
眼看着两人的唇就快要贴在一处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将这美好的一幕打断!
“公主殿下,奴婢来伺候您洗漱!”
锦绣敲了敲门,等了片刻后推门而入。
夜轻寒和楚珊珊二人僵了一瞬,迅速分开。
锦绣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抬起的脚迈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好像来得不是时候呀!
“公主殿下,驸马爷,要不……我走?”
夜轻寒冲她摆摆手,“嗯。”
锦绣得了命令,果断退出房间,半秒钟都没有犹豫。
新房又恢复安静,楚珊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下颌就被夜轻寒抬了起来。
“公主殿下,我要继续以实际行动证明我的话。”
说罢,他偏头,直接封住她的唇。
过了没多久,门外再次响起锦绣弱弱的声音,“公主殿下,驸马爷,你们好了吗?待会儿要去给夫人请安,公主,您看要不要抓紧点时间?”
宋佳人想到自己是新媳妇儿,第一天给婆婆敬茶可不能让人家等着。
于是,她伸手推了夜轻寒一下,小声提醒道,“晚点再亲吧,你赶紧把我的眉毛洗干净,咱们得去给你母亲敬茶。”
夜轻寒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笑着纠正她的话,“是咱们的母亲。”
楚珊珊微怔,随即也弯起嘴角,“是啊,敬茶的时候,我就该改口啦!”
等楚珊珊重新把眉毛画好,两人便一块儿去了后院夜夫人的住处。
敬茶的时候,楚珊珊恭敬地叫了夜夫人一声,“母亲大人请用茶。”
夜夫人等这一天已经等太久了,她从楚珊珊手里接过茶,激动地应了一声,“哎!真是个乖孩子!”
说着,她赶紧将楚珊珊从地上扶起来,又把事先准备好的大红包递给她。
然而,随着楚珊珊抬头的动作,夜夫人一下子就看到了她脖子上暗红色的印记。
顿时,夜夫人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夜轻寒察觉到夜夫人脸色不对,忍不住问道,“娘,怎么了?”
这小子还好意思问她怎么了?
夜夫人顿时火冒三丈。
不过儿子如今是一家之主,她若当着下人的面训他总归不太好看。
于是,夜夫人让身边伺候的丫鬟都出去后,才板下脸,训斥夜轻寒,“你说你多大人了,怎么新婚夜还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