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惟牵起她的左手解释道，未来的夫妇都会在左手的无名指戴上一枚婚戒，宣告此人已婚。他抬起自己的左手，五指张开，像摇拨浪鼓一样摇起手。

“肖如衡是个有妇之夫，他的妻子就是全天下最最可爱的成安时。”

他炫耀着金色的婚戒，成毓之甜蜜得无以复加，可又心生愧疚。她不自觉地把右手攥成拳头，鼓起了勇气说道。

“我曾经对你说过，我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但是，我想我可以告诉你。”肖惟静静地听着，成毓之逼着自己直视他的眼睛，此刻，她不能再逃避了：“我是个怪人，我能够通过触碰，看到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

“怪人？哪里怪呢，这明明是老天爷送你的礼物。”

肖惟闻言一笑，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不奇怪吗？”

“与众不同，会引来羡慕和赞誉，也会有嫉妒和诋毁。重要的是你如何运用这份天赋。”肖惟握住她的双手，“之前在大云寺，你不是就正确运用了它吗。”

“可是……”

成毓之慢慢讲起了她发现这份异能的经过，父母一直以来的担心和既慈爱又严格的师父。肖惟想，穿越了这么久，这个沉闷无聊的古代世界终于有点意思了。

“所以，那天在马球场你给我号脉看到了什么呢？”

“我什么都没看到。”成毓之垂下了头，“原本，我以为这是好事，我可以毫无顾虑的和你接触。可是你失踪了的那段时日，我又觉得看不到其实是坏事……”

“毓之，看着我。”

成毓之抬起头，肖惟的眼神如碧蓝如洗的晴空，他温言软语的引导着她。

“如果有一出戏文，在开演前你就知道了所有的内容，你还会去看吗？答案是不会。你看不到我的未来，那我们就可以像寻常人一样拥抱未知的人生。”

肖惟把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道：“而且，有些结局是注定的。你看到了，试图去改变它，可结果却是你的行动促成了你预知到的事实。”

成毓之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她确实从未设想过这种情况。

“命运是很复杂玄妙的，不要一股脑的全揽在自己身上。”

“你一点也不惊讶，难道在那边也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

“不，我在那边没有遇到过什么奇人。但是有很多脑洞大开的小说、漫画、游戏、影视剧。”

解释完这些名词，又举例了几个经典作品，成毓之起身去给喉咙冒烟的肖惟倒茶。连喝了两杯茶汤，肖惟讲起了朱远天。

“我能逃回来，多亏了一位会飞的奇人……”

成毓之听得羡慕极了，像鸟儿一样自由地飞在空中，可比有事没事就看到别人的人生好太多了。津津有味地听完逃跑故事，成毓之的目光移到了画匣上。

“那下毒的人，你有追查到吗？”

“虽然雨烟无所谓，但是我还是去查了。筛查过后，将范围初步锁定在了后宫里。那个地方我鞭长莫及，等我好不容易疏通了关系和人手，终于查出凶手姓甚名谁时，那位叶昭容已经死在冷宫里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似乎不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也不太准确。

“恶人自有恶人磨。迟来的正义，也算是正义吧。”

“那你告诉延嘉郡主了吗？”

“周公子都知道了，也就没有必要瞒着郡主了。”

肖惟把樟木箱子放回原处，讲了这么多，时间已经过了正午。两人出了书房，可贞才叫人去厨房把饭菜取来。成毓之听了太多出人意料的事，需要慢慢消化。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任雨烟和周为光的故事，太令人心碎了。

玉兰花在积雪未尽的初春一往无前的盛放，当春天的温暖笼罩了天地时，却又不声不响地离开。短暂的绚烂，如梦似幻，所以，玉兰的别名又叫望春。

为什么，她没能活到春天。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周为光选择出家，是哀莫大于心死，也是一种决绝的反抗吧。

成毓之想着故人旧事，午睡时还拧着眉头。她醒来时，发了一会儿呆。窗外的竹叶细细吟唱，香炉里的龙脑香清幽淡雅。鬓发微乱的成毓之走到妆台前，没有拿起梳子，而是先翻出了那对玉兰花老金镯。

三夫人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收起她的敌意呢。

“醒啦？吃点银耳莲子羹吧，我亲手熬的哟。”

肖惟捧着青瓷盅走了进来，成毓之把镯子收了起来才去吃甜汤。她吃了第一口，眉毛又皱了起来。她咽了下去之后，连忙喝了一口水。

“莲子怎么没去芯？好苦啊。”

恶作剧得逞的肖惟哈哈大笑。

“一半去了芯，一半没去。莲子羹大冒险。”

成毓之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喏，你也冒个险我看看。”

“嗯，嗯。”肖惟满脸笑容，“味道真不错，甜丝丝的，一点也不苦呢。”

“不许假装。”

成毓之看了半天，才慎重的舀了第二勺，唔，是不苦的莲子。

“怎么样，是不是这样吃甜得更甜了？”

“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