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毓之接二连三的抛出符箓,鬓发被汗水浸湿,脸色也慢慢泛黄。手握护身符的肖惟只能在一旁观战,来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要逞强。只是,小姑娘是不做则已,做就要做到最好的那种人。

和他一样。

黑雾和金纹旋转着,纠缠着,你来我往,不分伯仲。成毓之的符箓一点点助长着金纹的优势,抛出的第九枚符箓令金纹光芒大作,瞬间吞噬了所有的毒蛊黑雾。

空气中再不见毒蛊的踪影。

成毓之喘着粗气,她示意肖惟不要过来。她有些颤抖地掏出手帕,咳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舒坦了一些。她略瞧了眼手帕便紧紧攥住塞回了袖笼里。

“钱公子,咳,还好吗?”糟糕,声音也太沙哑了。

肖惟弯下腰去检查了她的脉搏和鼻息,道:“还好,应该只是晕了过去。你呢?要不要喝点什么?”

成毓之弯了弯唇角,温声道:“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说完便直接在圆凳上盘腿打坐了起来,将功法运行了两个小周天后,身上的不适感也彻底消失了。大概是第一次实际操练师父教的东西,所以有些耗费元气了。

她一睁眼,了净担忧的神情和肖惟如出一辙,灵慈法师则是毫不担心的模样。

“二少夫人今天辛苦,回去应该用些滋补气血的药膳才好。”

“多谢法师关心。”成毓之把腿放了下来,随手捧起一旁的瓷盏。是温热的红枣茶,微微甜,她笑着喝下了半盏。

钱楚楚也醒了过来。

“钱公子,你想去哪儿,回老家吗?”肖惟的语气变得不耐烦了些。

“老家,我没有那种东西。”她早就想好了去处,“肖少卿,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女子愿入肖府为奴来偿还您的恩情。”

肖惟没想到她是这么个打算,他不置可否,先看了看妻子。成毓之微笑着朝他点点头,又同样温声问道。

“钱公子,做肖府的下人可不比在市井讨生活来得自在,有很多规矩束缚着,甚至要改名换姓,你可要想好了。”

钱楚楚苦笑道:“夫人觉得我还能重回街头吗?我愿意跟在您二位身边,什么样的苦头我都吃过,我不怕的。”

“那就收下她吧。”

“既然夫人发话了,那我也同意了。只是,你要先去城郊避一避,过段时日再回来。”

“全凭肖少卿做主。”

钱楚楚在房中休息,其余四人用过一顿丰盛的斋饭,肖惟夫妇才打道回府。入夜,肖惟趁她睡着后寻到了白日里用的那块帕子,他看着上面的血渍,自责无比。

次日,太医院的千金圣手便来给成毓之请平安脉,霜镝全程伺候着,一字不落的听完了太医的诊断。

成毓之知道咳血的事还是被肖惟发现了,她以为他“下班”回来会发脾气,没想到他竟然把成颖之接来了,一道回来的肖会言先回房换了衣服才来。

“姐夫呢?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成颖之瞄着案上的菜色问道。

“他在书房吃更自在。”成毓之先舀了一碗汤递给妹妹。

“这鸡汤熬得不错啊,一点药味都没有。”成颖之放下勺子,“换厨子了?”

“没换,是新请来的一位厨娘。”肖会言解释道,“托四嫂的福,我也跟着换换口味了。这位柳厨娘最擅长熬汤和各色点心了。”

成颖之夹起一只四喜蒸饺,咬了一口后评价道:“原来如此,手艺不错。”

“四嫂好身板,怎么吃都不胖。”

“我姐闲不住的,总要找点事情做,自然就胖不起来啦。”成颖之的眼睛骨碌碌乱转着,“我猜啊,等姐姐的胎像稳固了又该开始练剑了,对不对?”

“这么多菜都堵不住你的嘴。”成毓之又夹了一块排骨给她。

茶足饭饱,闲聊结束,成颖之去了肖会言那里安歇,虽然明日不用去书院,她还是叮嘱松醪别让两人疯得太晚。

肖惟只字不提咳血和太医的事,只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成毓之说完她要慢慢想后,就依偎在他的怀里,无言地回应着他的体贴。

烛影摇动,小窗映着两人的轮廓,遥远的寒星似乎也沾染了几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