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很严重啊,你这里人手还够吗?”

“暂时还够,只是,如果人数继续增加的话就不好说了。”

小杂役提醒他可以吃饭了,肖惟嚷嚷着要尝尝他们济善院的伙食有没有改进。费育生知道他素来没有架子,也不穷讲究吃喝,便让小杂役多盛一份来。

济善院是大荣朝设立的官方医疗机构,免费为病人诊断并提供处方,很受穷苦百姓的欢迎。瘟疫发生时,济善院是通宵服务的,日夜都有专职人员值班。

今早,费家家仆来送信,费育生告诉他洛京城里可能要蔓延开一股奇怪的传染病,请他帮忙调查一下病情的源头。

济善院这地方管理严格,面对的都是布衣百姓,没什么油水可捞,所以很少有人会自愿来这里就职。像费育生这样不在乎名利前途,只钻研医术的痴人,最适合济善院了。

新收来的病人全都有气无力地躺在简易床榻上,他们有人高烧,有人腹泻,费育生的药方可以暂时制止住病情,却不能彻底根治。

费育生的房间堆着的不是医书药经,便是医案,角落里还堆着药材和制药工具。东墙上挂着一幅兼工带写的杏林图,肆意烂漫,生机勃勃。肖惟还记得画这幅画时的任雨烟病情还不严重,所以笔力尚存。

午饭极其简单,一碗芋头红豆粥,一小碟酱胡瓜,只比病号们多了一道蒸鱼而已。肖惟舀了一勺粥呼呼吹凉,仔细品尝后道。

“绵甜香糯,好粥。”

“放了些红糖进去。”

两人边吃边讨论着这股突如其来的怪病,按理,这种事费育生应该上报给上官和京兆府后请他们来调查。但是,不管这位子上坐得是哪些人,他们的共同点都是捂着藏着掖着,尽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将自欺欺人的拖字诀进行到底,直到事情大爆发的那一天。

曾经面对汹涌而来的疫情而病急乱投医的费育生去大理寺求助素不相识的肖惟,一个果断聪慧,一个妙手仁心,二人就此成为了好友。

另一边,肖府。

照例午歇的成毓之醒了有一会儿了,她正想吃点水果填填肚子,尹泓就像她肚里的蛔虫似的带了一盅冰糖燕窝羹来。

“前儿得了一些好燕窝,早晨叫人收拾干净了就炖好了给嫂嫂送来了。”

晶莹剔透的燕窝羹盛在雪白的瓷盏里,成毓之谢过后才尝了一口。只是,这吃进嘴里的燕窝味道不太对。那诡异的味道很轻微,很容易被忽略过去。成毓之心思电转,捂起嘴假装害喜。

一旁伺候的可贞见状立刻捧来了痰盂,成毓之吐干净后,又仔仔细细地漱了口。尹泓没有多想,随手把小几上气味重的几碟点心水果挪远了些。

“嫂嫂这是终于有点害喜的迹象了。”

成毓之轻轻吐了一口气,笑道:“有可能,只是这么好的东西浪费了怪可惜的,也辜负了你的美意。”

“没关系。”

“其实我吃着是很好的,只是咽下去的时候有些难。不知道这燕窝是谁做的?”

尹泓笑了笑,道:“是我亲手做的,让一个小丫头负责看得灶。”

“辛苦你了,我想看看燕窝。不怕你笑话,其实我自小到大就没吃过几次燕窝,所以想开开眼。”

这番说辞,尹泓是半信半疑的。但是她还是吩咐人去把燕窝取来,顺便叫看灶的小丫鬟一起过来。这空档,成毓之借口更衣去了内室,利贞伺候尹泓用茶果。尹泓细细思量着,觉得这燕窝羹必有问题。

小丫鬟捧来了燕窝,成毓之先打量了半天这小丫鬟,又看了看燕窝,然后屏退了多余的下人。

尹泓的贴身婢女如霜见成毓之从袖笼里抽出了一支特制的银针,插入燕窝内的银针并没有变色。接着,她又插入燕窝羹里,只见一股紫黑色的细线从银色的针头慢慢爬向金色的针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