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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舅母’, 老人脸『色』一暗。
老人的子面『露』一丝怨愤之『色』,赶紧垂下头。
“舅母去走人家了,不在家。”
“我舅母去哪走人家了?”
王龙站在一旁暗忖:小子这么多话, 舅母知道吗?我现在就送去找舅母。
他往侧面走了一步,想走到汉子身后,谁知刚抬脚, 那汉子转了个身,肩膀上的扁担和箩筐跟着他的动就是一『荡』,差没打到王龙的头。
王龙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还是等他放下扁担再说。
汉子放下扁担,打箩筐, 从里面拿东西。
见老人子不动, 他道:“弟,快把东西接下放着啊。”
老人子忙反应过来,去接东西。 记住网址m.mianfeizhuishu.com
等对方去放东西时, 他大大咧咧道:“弟啊,给哥倒碗水, 走了这么远的山路渴了。”
王龙去看老人, 老人去看子, 这汉子似乎一都没发现异常, 见水端来,咕噜咕噜一通灌下。
放下水碗, 他看了王龙一眼:“这位大兄弟以前怎么没见过?”
老人整张脸都是僵硬的,道:“他啊,他是舅母娘家的侄。”
“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那是为他来得少,每次来时都没过来。”
汉子头:“哦,原来如此。”
“就是这样, ”老汉已经看出王龙眼中的凶光,他怕这畜生对人下手,就连忙道:“行吧,东西送了,也就赶紧回去,要走那么久的山路,免得娘担。”
汉子有委屈:“大舅,我这刚来,就赶我走?”
“大舅不是赶走,大舅是怕走晚了『摸』黑路回去路上不安全,现在听说外面闹倭寇也不太平,早些回去,家里人也能早些安。”
老汉一边说,一边拉起汉子就把他往外送。
“倭寇?那群没卵的畜生,我可不怕他们,来了我直接砍死他们。”
汉子从箩筐里翻出一把柴刀,那刀口磨得锋利铮亮,一看就不是砍柴的,估计平时没少来砍杀猎物,刀口往上的地方隐隐泛着黑,一看就是被血沁多了的结。
王龙本是借着帮他拿箩筐想从后面给他一刀,对方侧身拿刀的动让他的手就是一收,等对方刀拿出来了,显然机会错失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汉子去了院门外。
“那行吧,大舅我走了。既然我舅母不在,那山鸡们也别留了,赶紧吃了免得坏了。”
“行了,我知道,赶紧走吧。”
终于把这汉子送走,老人转过身来看着王龙,求道:“他还是个孩子,成天待在山里任事不懂,也没发现什么,大人……”
王龙冷哼一,转身走了。
老人跟在后面进来,忙拴住院门,转身往里走时,他捏了捏方才那汉子塞到他手里的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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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快就黑了。
这些倭寇顿顿都要吃肉,可这乡下地方哪里有那么多肉给他们吃,老人家里最后一只鸡今天杀了做给他们,他外甥送来的两只山鸡算是暂时解了围。
王龙行事小,专门去看过那山鸡。
很正常的鸡,就是抓到的时候被人顺手在脖子上打了个结,所以鸡死的时候血没放,不过现在也不讲究这个。
鸡是老人亲手炖的。
这几天倭寇的饭食都是他跟他子做的,为这家的女人被关在这屋子里面,孙子在后院关着,另有人看守,每次吃东西之前还会让他们吃一口就当试毒,这些人也不怕二人动什么手脚。
照常做好饭端了进去,这群倭寇出来一顿胡吃海塞,吃罢就饱暖生□□,进去折腾屋里那几个女人。
嬉笑、女子痛苦地叫喊哭泣,充斥着这座静谧的小院。
黑暗的厨房里,老人的子在捏拳头,捏得咔咔直响,老人在里默默念叨着。念着念着,也不知过去多久,突然那些嬉笑停止了。
老人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疑『惑』道:“爹?”
“那人塞了我一包东西,我全放在今晚的饭菜里了,估计是『迷』『药』。”
其实薄春山提到那鸡要做了赶紧吃,免得放坏了就是在暗示,估计老人里恨这群人,不光放在了鸡里,而是饭里菜里都掺了。
不光正房里这群人饭菜里有,后院看着那些被抓来的女人小孩的两个人的饭菜里也有,所以整个院子突然一下就安静了。
隐隐有女人惊叫,却是戛然而止,很快院中响起阵阵脚步,似乎来了很多人。
等老人和子从厨房里战战兢兢出来时,院中已经打满了火把,八个倭寇像死猪一样,被人捆得结结实实,扔在地上,四周围满了民兵。
“畜生!”
老人子拎起一把锄头,就要朝倭寇头上打去,却被一只大掌拦下。正是之前扮老人外甥的汉子薄春山。
“要杀有的机会杀,但我还要问他们话。”
这期间村里的人都来了,也没多少人,去掉了女人和小孩,拢共也就十几个人,其中老人占了一半。
悲痛哭泣不绝于耳,薄春山叹了一口气,叫来一个人处理这里,就让人提着那几个倭寇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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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
从县衙大牢出来时,薄春山面『色』沉凝。
这些倭寇都不懂大晋话,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词汇,但那王龙是个重。本来王龙还不愿意说,经过刘成一番刑,一五一十都吐『露』了出来。
这王龙是大晋人,但也是半个倭人。
其实大晋类似这样的人有很多,倭寇上岸抢掠,少不了会糟蹋一些大晋的女人。这些女人被倭人糟蹋,有的死了,但也有一分活了下来。
这些活下来的女人若是没怀上孽种还好,若是怀上孽种,不得已生下来,生下的孩子便有倭人的血统。
王龙就是这么被生出来的。
他有倭人血统,从小在当地受人欺辱,被人辱骂是杂种贱种,他娘也早早的死了,所以他虽从小在大晋大,却恨着这里的人。后来他在当地活不下去,先是流落海外,再是投靠倭人就顺理成章了。
据他所言,其实像他这样的人很多,有些人是跟他有类似的经历,还有一些单纯就是为了好处,或是本身就是大晋人,后来流落海外成了海盗,被人收买到大晋替人引路。
这也是这一次倭寇为何能大面积袭击大晋沿海一带的原之一。
王龙在倭人里,也是属于地位很低的那种,他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这一次倭国有很多军都派了人来大晋,似乎和大晋的某位大人有什么交易。
而他们这一行人,其实也不是流窜过来的,而是帮田川大人探路。
至于这位田川大人是谁,王龙也说不上来,只知道是倭国某位军的手下,来大晋是有大目的。
所以他们这一行人为了隐藏行踪,一路过来也不是见人就杀,见物就抢。
当初会夜袭那个小村子,是为了找个落脚地,谁知被当地村民发现了。至于后面去镇上抢掠,其实是这群人里总有人抱怨没吃没喝也没女人,小狼君为了安抚他们,他们才出去了一次。
却没想到会被人顺着找到藏身之地。
还有走的那个石田,是回去报信的,等石田回来时,应该就是后续的人马进入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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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兵团抓了几个活倭寇,活的!
这个消息转瞬间就传遍整个波县。
为了安抚民众,也是为了让所有人积极抗倭,钱县令和薄春山商量了一下,决把这群倭寇拉出去游街示众。
到了当日,整个县里说是人山人海都不为过。
几个倭寇戴着沉重的木枷,十几个衙役民兵走在前后两侧。
这木枷极为沉重,一个竟有几十斤重,枷在脖子上,哪怕是身体还算强壮的倭寇,走起路来也是摇摇欲坠,只是不一会就精疲力尽,只能拖着脚走。
他们倒是不想走,可衙役和民兵们手里都拿着鞭子,若是走慢,一鞭子都下去了。
无数的烂菜叶、臭鸡蛋朝倭寇们打去,有些没带什么能扔的东西,就冲上去吐痰吐唾沫,还有人从家里拎来夜壶,对着倭寇们们就浇了过去。
这些行举非但没让人鄙夷,反而围观的百姓都拍手叫好。
为他们都听说了,这伙倭寇不是人,不光进了一个镇子杀伤了好些人,还占了一个村,把那个村的女人都祸害了,还杀了不少人。
“畜生!”
“都该死!”
“听县衙说,这里头还有个‘汉『奸』’,生为大晋人,竟然给倭寇当狗腿子害大晋人,这种人最该死,活剐了他都不解恨!”
“我看谁敢当‘汉『奸』’,让我知道谁要是跑去当汉『奸』,老子掘了他祖宗十八代祖坟,还要把他龟子捏死!”
……
街才游了一半,这几个倭寇已经不行了,也就只剩了半口气。
可停下来并没有让他们解脱,反而是噩梦,无数人冲上去对他们拳打脚踢。打完了,衙役过来疏散人群,拖着继续走。
如此往来几次,已经有人断气了,但游街还在继续。
街角处,齐永宁远远看着那游行的队伍,俊眉微蹙。
今天是三月初三,他梦里波城破的日子,可如今城却没破,反而是一伙倭寇被抓到,百姓的狂欢,倭寇的噩梦。
是谁改变了这一切?
是那个叫薄春山的男人?
如城没破,薄春山还会死?如此一来,他的打算……
“永宁,走吧?”
是齐彦。
今天城里这么大的阵势,他们自然也出来看热闹了。
父子二人回到家。
齐彦面现犹豫为难之『色』:“永宁不走不行?这里毕竟待了这么多年,齐家的祖祖辈辈都在州在波,如今要是去那北方,我……”
“爹,必须要走。”
顿了下,他道:“齐家和多个北方官员都有牵扯,若只是这样也就罢,法不责众,谁也没想到朝廷会闹成这样。偏偏主枝为我说亲,之前和李家有过往来,李大人是我座师,如今他已越过淮水投靠肃王。
“肃王在北方起事,淮水以北的大量城池早已沦陷,朝廷却倭寇之事,腹背受敌,分/身不暇。听说朝廷已经决聚集兵力攻打颍州了,到那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不管之后是打是和,齐家也就罢,我与李家牵扯如此深,恐怕是为难。”
“而且主枝那边,也觉得我们迁往北方为宜。”
如今这局势,谁也不知道日后会怎样,肃王善战,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若是有一日肃王打过来了该怎么办?
所以州齐家权衡之下,正好齐永宁和李显耀有这么一层关系,不如就让他去北方投靠李显耀,投靠肃王。
是时不管是南晋赢也好,还是北晋赢也罢,都能替齐家保留一份香火传承。
齐永宁没说的是,其实李显耀在临走之前也派人联系过他,让他可以考虑前往北晋。
李显耀的意思非常显,肃王成立了北晋,如今百废待兴,要建立起一个朝廷,必然需要栋梁需要人才,齐永宁去北晋的前途绝对比留在南晋大。
且对方言语之间也透『露』出,若是他愿意前往北晋,会把孙女嫁给他。如此一来,等于是两人捆绑在一起,李显耀在北晋站得位置越,越不会亏待齐永宁。
齐彦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过为了子好,走就走吧。其实这阵子齐家已经在暗准备离事宜了,只是到底故土难离,让齐彦有所犹豫。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齐永宁想了想,道:“再等几日,我还有一件事没办,等办完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