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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天开始,陈江野每天都会来教辛月防身术。


两个都是暴脾气,所以经常练着练着就吵起来,打一架的时候也是常有的,只是结局永远是辛月被按在地上,姿势很多,每个姿势双手双脚都动弹不得。


要是某人这时候就收手还好,偏偏非要激她一激,那四肢都被锁死的辛月只好动嘴了。


二十多天下来,陈江野肩膀被辛月咬了好几个牙印子。


有一次,辛月实在是被气狠了,往死里下嘴。


陈江野肩膀被她咬出了血,留下了个很深的牙印。


每次被咬时,陈江野都没反抗,只会骂一句∶


“辛月,你是狗吗?!”


这时,辛月就会松口,再骂回去∶“没你狗!”


只有这一次,辛月没骂,因为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怎么哑巴了?你嘴巴不是厉害得很?”


辛月有些心虚,没了气焰∶“你流血了。”


陈江野这时才注意到肩膀上的牙印子在慢慢往外渗血。


“艹!”


陈江野松开她站起来,绷着后槽牙看向她,“你他妈怎么不再用力点把我肉咬下来?”


辛月自知理亏,眨了眨眼,闷声说∶“别说气话。”


她这么一说,反倒把陈江野给噎住了,只能干瞪着她。


辛月出于心虚,看天,看地,看墙,看墙边搬家的蚂蚁……就是不看他。


陈江野则只死死盯着她。


辛月是没看他,但能感觉到他那死亡般目光,不自在得想把浑身的骨头都拎出来晒晒。


最主要,她还惦记着他伤口,得赶紧消消毒才行。


“你别瞪我了,咱先消毒。”


她抬起头来对上他压着火的眼睛,“行吗?”


“消完毒然后呢?”


他眼底情绪不知什么时候搅成了浓墨,“你打算怎么赔偿我?”


他眉骨立体,眼窝微陷,密而长的睫毛从里延伸出来,让他的眼睛被盛夏阳光浸着,也深不见底。


辛月不知道他情绪为什么突然间转换,只觉得他眼神太压人,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陈江野迈腿跟过来。


他只是靠近了一步,辛月却连呼吸都停滞。


“你……”


她紧张的攥住衣角,“你想怎么样?”


他俯下身带着侵略的气息一点点盖过来。


“我要咬回来。”他说。


辛月心头冒出一个问号。


什么鬼?


她眉头皱起∶“陈江野你幼不幼稚?”


“只准你咬我不准我咬你?”


他冷笑一声。


刚刚因为拉扯,陈江野领口被拽到了一边,所以辛月实实在在咬的是他的肉,这会儿领口回归原位盖住了伤口,但血盖不住,在雪白的面料上浸出一片红。


辛月看着那片缓缓往外漫开的血渍,不想再继续跟陈江野对峙,而她了解陈江野,这人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算了算了算了。


她把胳膊抬起来,递到他面前。


“咬咬咬给你咬。”


然而陈江野并不买账。


“你你咬我哪儿,我还你哪儿。”


辛月深吸一口气,拳头捏紧又松开。


算了。


随他随他都随他。


辛月眼睛一闭,扯住一边领子露出半边肩膀。


陈江野盯着那片雪白的地方,喉头上下滚动片刻,颈上淡青色的血管绽起。


他狭着眼,漆黑的瞳孔里不知掠过了多少晦暗,深得近乎一只不知餍足的兽。


“你要咬就快点。”辛月催促道。


他将瞳孔移至眼尾,瞥见她紧闭的双眼与咬着的下唇。


嗓子里逸出一声笑,他低颈。


同时,他抬手绕到辛月后脑,伸至她精致的下颌,控制住她脖颈,而后缓缓张嘴露出尖牙,再落下。


“啊!陈江野!”


辛月当即喊出了声,“你松口!疼死了!”


辛月以为他只是浅浅报复一下,没想到他来真的!


而且比她咬得还用力!


“陈江野!”


辛月痛得开始挣扎,但他似乎早有预料,大手死死地控制着她身体。


“啊!陈江野!”


辛月痛得眼泪都快不自主溢出来的时候,陈江野才终于松开。


痛感一瞬间消失大半,辛月倒吸了一口气。


陈江野把抵着她脖子的手也拿开,舌尖扫了扫沾了血的牙尖。


辛月捂住肩膀立马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陈江野你疯了?!”辛月冲他怒骂。


陈江野无动于衷,眼睛看着她捂住的地方,过了会儿才掀起眼皮对上她的视线。


他逆着光,睫毛在眼底投射出一片阴影,压出几分狠劲儿∶


“记着,这是我留给你的。”


他说——


留给你。


不是还给你。


心脏瓣膜忽的像是被什么牵扯着,一下又一下,扯得生疼。


辛月手指还捂着被他咬出血的伤口,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伤口突然变得炙热无比,烧得她手心都发烫。


他给她留下的这道咬伤很深,即便在结的痂掉了后也依然看得清牙印。


这印子像是会一直烙在她肩膀,永远都不会消失。


很疼,真的很疼。


但辛月认了。


这是她自己惹出来的,她得受着。


虽然陈江野惹她在先,可她知道自己的不对更多一些。


不过……下次她还咬。


换个地方继续咬。


她也不懂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像是也想在他身上留下些东西——


一些不会消失,他看到就能想起她的东西。


诸如此类的事时常上演。


在这二十多天里,他们就这样折腾来折腾去,总是你骂我一句,我怼你一句,仿佛至死才方休。


不过,他们倒也不是没有安安静静相处的时候。


一天里,除了学习防身术的那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其余大多时候,他们都是安静的。


在家里。


辛月刷题背书,陈江野他就在隔壁的阳台画画,不时瞥这边两眼。


辛月有问过他是不是在画画。


他说是。


辛月总觉得他像是在画她,所以没有没有问他在画什么,只调侃了一句∶“陈大少爷原来还是陈大画家。”


陈江野也没有多说,只是一笑置之。


在外面。


辛月去割猪草或者捡落地果捡菌子,陈江野就静静跟在她身后,不近也不远。


两人偶尔搭话,遇到野果子,辛月会摘下来给他,然后一起坐在树荫下一起吃,再一起看远处的山,天上的云。


辛月没进林子里的时候,比如在去和回来的路上,陈江野会把蓝牙耳机递给她一只。


这时,他们会走得近一些。


每每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旋律,感受着身后的目光,辛月都希望时间能慢下来,能停止更好。


他们能一直这样听着同一首歌走下去。


他会永远在她回头就看得到的地方。


只是有时候,陈江野会破坏这氛围,趁她不注意搞偷袭,美名其曰∶


实战训练。


辛月反应能力本来就快,再加上这些天的训练,基本每次都能做出相应防措,只是点到为止,没下死手。


二十多天里,陈江野大概偷袭了她十来次,每次她都写进了日记本里,后面因为习以为常都是一笔带过,但在临近八月末尾的那一次,她在日记本上写了很多很多,几乎将当时的场景完全用文字记录了下来,因为害怕会忘记,又觉得一定不会忘记。


那天,陈江野从后面搭住了她肩膀。


她就用前几天他才教她的过肩摔把他给摔了。


当时看着被摔在地上的他,她没忍住调侃了一句∶“也有你摔地上,我站着的时候。”


陈江野从地上起来,表情散漫地说∶“我只是在扮演一个普通人。”


他朝她扬扬眉∶“你再来试试。”


辛月当然不想跟他再来,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次肯定是她躺地上。


恰好,这时天上下起了太阳雨,还不小。


她就说∶“都下雨了赶紧回去吧。”


陈江野脚下没动∶“这么大的雨,你就算狂奔回去,照样湿完。”


“那也不能站这儿傻淋着吧。”


陈江野只说了两个字∶


“再来。”


辛月知道他那倔脾气又上来了,想着赶紧完事儿赶紧回去,遂扶额转身摆好姿势。


陈江野再一次把手搭她肩膀上。


这次,辛月把马步扎得更稳,且卯足了劲儿,她要是敷衍,这人估计还要来一次。


令她没想到的到的是,陈江野竟然再一次被她摔过了肩。


看着半空中落下的陈江野,她眼睛因惊讶而睁大,以为自己赢了他。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胳膊被人用力回拽住,重心顷刻失去平衡,猝不及防地往前倾去。


本能让辛月紧紧闭上眼,她伸手想要撑住地面避免脸着地摔下去,可身体被那股牵引着在半空中抡了个半圆,最后竟是背部着地,想象中的疼痛也并未传来,只感觉到有什么轻压在了她身上。


接着,一道像被砂纸磨过的低沉嗓音落下来∶


“辛月,你不可能赢我,除非……”


空白的大脑里好像有一根羽毛缓缓落下,却掀起滔天巨浪。


辛月怔怔睁开眼,对上另一双眼,听到最后那一句——


“我想让你赢。”


有那么一瞬间,辛月的世界是安静的。


什么彻底地塌陷下去,在她胸腔下的那块地方。


雨还在下着,阳光将雨滴染成金色,天空、密林、整个世界都在雨里灿灿发光。


很美,却都沦为他的陪衬。


她所目及之处只有他。


他们在大雨中对视。


雨湿了他的发,从耳后顺着侧脸下滑,经过他那笑时都透着凌厉的薄唇,落下来,再滴在她的唇上。


雨是凉的,却发烫。


无他,只因她在想——


划过唇角滴落的雨,那算不算也是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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