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澜日日习练,舞技恢复极快。从刚开头的两日只舞半场便气喘吁吁,十日后便已经能舞足全场,且依旧能赢得满堂喝彩。

这日上台,她竟看见尹剑坐在楼上的一个单间之内,她没想到余生还能再见到他,可此刻再见他感觉已仿如隔世。只见他面容有几分虚弱和憔悴,不时用拳掩嘴咳嗽。她心中难受,这个尹剑,果然我不在他身边他就不好好照顾自己。

舞毕,宾客陆续散场,慕澜呆站在台上,直到看见尹剑从台前向她走来,她这才回过神来,她想转身躲开他,可是双脚却不听使唤,怎么都迈不开步子,她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走近。

他来到她面前,痴痴的看着她,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可过了半饷也只问出了一句:“你可还好?”

慕澜心中纠结与不舍缠绕在一块,尹剑你可知你这般深情会让我招架不住,可我毕竟不是你的甄莹,也不能陪你白头偕老,我既已经抽身那日说了那些诀别的话,我又何必与你再重走老路,让你越陷越深,她想到这便努力克制自己。

她表情漠然的说道:“你也看见了,我又落到了这般田地。”。

只见他眼神中透着心疼与不忍:“早知他会让你这般伤心,那日我便不该放你走。”

她苦笑道:“果然又让你看了笑话。”

他问:“你为何要这么说,你知我不愿看你难过。”

她凄然道:“连你都觉得我很可怜是不是?我不要你可怜我。”

他便一言不发。

四目相对,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淡漠,可架不住尹剑眼中的深情,就在她差一点就要认输之时,只见尹剑眉头微微一蹙,把头偏向旁去,用拳掩嘴咳了好几声。

她问:“你病了?”

尹剑道:“听说你回来,我去薛老头那取了丹药,已好了许多。”

她心中不禁一颤,得是病得多沉才需服用薛神医的丹药,怕不是为我病的?她不忍往下想,心中只道:不能再让他越陷越深。

若不决绝些我也只怕是会越发舍不得他,她说道:“我有些乏了,先告辞了。”说罢她便转身离去,只留下呆呆站在原地的尹剑怔怔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从那日起,慕澜便刻意和尹剑保持距离,即便偶尔和尹剑搭一两句话,慕澜也尽量让自己保持冷漠。尹剑便只能在台下看她舞,这明月楼毕竟是尹剑的地盘,慕澜也说不得什么。

这日,慕澜练完舞走下舞台,与尹剑擦身而过但却对他视而不见,尹剑忽然拉住她的手,“澜儿,是不是我那日说错了什么,惹你生气!”

以前和他那般亲近,此番回来又如此疏远他,他心中必然一时难以接受,但我又还能陪他多久,再对他好只会让他弥足深陷,越发离不开我,好不容易狠心抽离了那么许多,不能前功尽弃。若不决绝些,只会让他会心存幻想,欲罢不能,想到这,慕澜冷冷说道:“掌门,男女授受不亲,请你自重。”

尹剑松开手,只见他眼神中闪过受伤的神情,凄然道:“你怕是已把我们之间的情分忘了。”

慕澜说道:“你看在我是替身的份上帮了我这么许多,谢谢你,我俩哪有真正的情分,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尹剑听了此话,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眼中尽是痛苦。慕澜自知此话伤了他,不再敢看他。

“掌门,若无事我便先行告退。”慕澜说罢便快步离去,直到慢慢的变成一路小跑,越跑越快,心中不停自责为何要说这样伤他的话。

这晚慕澜登台,二楼包间内不见尹剑的身影,怕是我的话真的伤了他的心,长痛不如短痛,她安慰自己道。

再见尹剑已是几日之后。这日,练舞时,尹剑又坐在台下,只是咳嗽不断。她轻声喃喃:“本来都好了些,怎么今日又咳起来,还咳得这般厉害。”

听到台下的咳嗽声,她根本无法沉下心来练舞。练了几步,她往台下看去,只见尹剑低头用拳掩口,连着咳了好多声都停不下来,那眉头紧蹙,脸上表情看着极痛苦。她忍不住走下台去来到尹剑身旁,她伸出手去,本想轻抚他的背心,可终究还是没有,便只有忧心地看着他,她闻到他身上一股酒气,只怕又是喝酒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咳嗽停下来,她不忍的说道:“你的病一直没有大好,本就咳嗽,再喝酒这咳嗽自然就更厉害了些,答应我以后别再喝酒。”

尹剑抬眼看她,他在她眼中看到了心疼,他问:“澜儿,你心中还丁点念着我是吗?”

她坐在他的身旁,缓缓说道:“尹剑,我不愿看你这样,看你这般模样我心中比我自己生病都难受百倍,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和你诀别一次已足够,那般锥心之痛我不想经历第二次,我已时日无多,余生让我们各自安好。”

过了半饷,尹剑说道:“澜儿,你的心思我明白,随你罢。”

从那日之后慕澜便躲尹剑躲得更远,不再与他说一句话,但尹剑的病好得出奇的快,也再未喝过一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