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痛吗？”陌含低声问。
　　“没事。”欧平生回答。
　　“真是疯子，为了辆跑车，连命都不要。”她咬着嘴唇骂道。
　　欧平生扑哧一笑，用另一只手揉揉她的头发：“本来就不是为车子。我记得，你说在英国学习时，看到画廊里挂着的莫奈作品，很喜欢。”
　　陌含愣住了，许久后，轻声道：“疯子。”
　　欧平生直愣愣地看着她。她本就很美，如今嗔怪的样子，更是娇柔动人。绯红的脸颊、挺直的鼻梁和微抿着的嘴唇，她的一切，都让他深深着迷。他已经看不到周围任何东西，连风声都消失无踪，全世界只剩下一个许陌含。
　　他的许陌含。
　　欧平生再也忍不住，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发疯般得去亲她。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的口干舌燥，唯有她美丽的双唇，是唯一的解脱。顺直的长发拂在平生的脖颈，更是火上加油，令他全身都生出燥热。他不由自主地把她紧压近身体，胸膛里一颗心，跳得像是要随时爆裂。
　　陌含轻微地倒抽着气，手里的绷带跌在地上，双眼直愣愣地盯着他，泛着微微的水汽。不是恐惧，不是厌恶，只是深深的迷茫。
　　欧平生的心突然一痛，继而脑子开始清醒。他松开手，把她轻轻地扶到椅背上，然后半蹲着身子，歉疚地看着她：“陌含，对不起，是我昏了头。你不要生气。”
　　陌含还是微张着嘴，没有说话。
　　欧平生低低地叹了口气：“陌含，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了。你就和我说句话。”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可怜巴巴地等待她的最终裁决。陌含的心，骤然就软了。
　　“欧平生，站起来。”她低声叹道：“大家都看着，你就不嫌丢人么。”
　　欧平生勾起嘴角，又露出那副无赖样子：“我喜欢你，有什么丢人的。他们都知道。”
　　“喂，欧平生，磨磨蹭蹭的干嘛？把钥匙给我！”上官列大笑。
　　欧平生瞪了他一眼：“明天，我会叫人把车子和房产证都拿来，你难道还真叫陌含走回去？”
　　“切，这里这么多人，还挑不出一个送许小姐？欧平生，你也护得太紧了。”上官列讥讽地说了一句，转向陌含：“许小姐，这个人独占欲太强，您真要考虑清楚。”
　　“滚蛋！”欧平生笑着往他身上踹了一脚，众人哈哈大笑。
　　沈嘉问领着众人参观了房子，中途，他的太太也回来了。两人携手而行，确是一对璧人。
　　陌含走在欧平生身边，冷不防，他一只手甩过来，勾住了她的手。
　　“受伤了，就安分点。”她不敢用力，只是轻轻地向外抽。谁知道，欧平生借着杆子向上爬，反而更紧得攥住了她的手。
　　“欧平生，你混蛋。”她低声骂道。
　　“又不是第一次被你骂了。”他嬉笑着：“或许，以后习惯了，一天听不到，还想得慌。”
　　“你！！”陌含彻底没词了，一咬牙，硬把手拔了出来。她气哼哼地走到前面，欧平生慢悠悠地跟着。
　　过了一会儿，他掏出手机：“业年，我是欧平生。陌含大约要迟一些回来。让你家二老放心，我会亲自送到门口。”
　　“欧平生，你怎么擅作主张？”陌含恼怒地回头。
　　欧平生满不在乎地笑道：“说都说了，还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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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沈嘉问的太太亲自下厨，一帮人嘻嘻哈哈的，好不开心。在谈话中，陌含知道欧平生几乎是白手起家，中途得到一个大投资家的帮助，这才逐渐崛起。欧平生只是泰昌的总裁，董事长另有其人。
　　“平生，我敢说，那个投资家一定是女的。不然，谁肯把那么大一笔钱，压在一个一文不名的男人身上。那时，你才二十七岁吧。”一个朋友笑道。
　　“是二十六。”欧平生看了陌含一眼：“所以，我终生感激她。”
　　“然后呢？”上官列问。
　　“没有然后。”欧平生平静地看着指间的戒指：“过去就过去了。我从来只向前看。”
　　陌含无言地喝了口香槟，欧平生特意为她挑了瓶度数低的，滑过喉咙，却有种火辣辣的疼痛。
　　隐隐的，又像是从心里生出来。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走到门外透气。过了一会儿，欧平生也跟了出来。夜色中，他的双眼更显深邃，挺拔的身姿仿佛雕塑。
　　“怎么喝香槟也会醉呢。”陌含嘀咕了一声，靠着大理石台坐下来。天蓝色的裙摆下，露出两段白皙的小腿。她就那么迷惑地看着他，好一会儿，轻叫道：“欧平生，你是不是下了……”
　　欧平生快步走过去，一把把她凌空抱到旁边的秋千架上。他按着她的手臂，把她困在身下，一只手紧紧地攥着秋千栏杆。他竭力控制住自己，连额头的青筋都绽了出来。
　　“许陌含，我倒要问你。你对我下了什么。”欧平生低声喘道：“我快疯了，你知不知道？”
　　陌含静静地看着他，在这一刻，她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心。
　　它说：你爱他。
　　她闭上眼，挣扎的手松下来，胸口急促呼吸。
　　欧平生撑着手臂，情迷意乱地吻她。她的舌尖带着果酒的芳香，柔软地在他口中颤抖。他用牙齿狠狠咬住，咬了片刻又放开。陌含眯起眼睛，长睫毛如蝶翼般不断抖动，双手攥紧了又松开，发出微微的呻吟。
　　欧平生的吻一路滑落，他痴迷地感受着嘴唇上传来的微妙变化：她的唇、她的肌肤、她的锁骨……她身上的一切，都妙不可言，他只想把头深深地埋在她怀中，溺死在这片醉人的温柔里。
　　她是他的毒，入了骨，噬了心，再不能救。
　　欧平生抚摸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怜惜地把她抱在怀里，把衣衫扣好：“我要给你更好的。不是这个时候，这个地方。”
　　陌含软软地倒在他怀里，她从未让一个男人如此亲近过，耳根烫得快烧起来。许久，她伸出手，抚摸着他已经渗出血迹的手臂：“欧平生，你又是故意的。”
　　“本来不是。”欧平生笑了：“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
　　他抱着陌含，轻柔地吻着她的脖颈。两人无言地坐在秋千上，不远处的喷泉，哗哗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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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的时候，欧平生把车速压到最低，两人如同闲庭散步般在路上缓缓前行。几辆车嗖得超过，向他比了个手势。
　　“小孩子就是喜欢这套。”欧平生哼了一声，对副驾的陌含勾起唇角：“飙这么快，要错过多少风景。”
　　陌含听出他话里有话，红着脸回答：“你也确实太慢了。照这种速度，我们天亮都到不了。”
　　“那就一直走到天亮。”欧平生愉悦地吹了声口哨：“我还想多绕几个弯，最好你一周都回不了家。”
　　“疯子。”陌含转头，再不理他。过了一会儿，听见他唱起另一首法语歌。他的嗓音低沉婉转，带着微微的哀伤。
　　“唱的什么？”陌含问。
　　“若可以，我愿一生相守，直到呼吸终结，直到阳光冷却。”
　　“那枚戒指是她送的吧。”陌含低声说：“平生，我想听实话，你还爱她吗？”
　　欧平生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楚，轻声回答：“你还记得，我送你礼服时的情景吗？我不逃避回忆，但也不会长久沉迷。我只在意现在，而你是我的现在，也是……我的将来。”
　　陌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欧平生踩了油门，加快速度。他的声音低低地回想：“不管怎样，我都不会逼你。我只想你开心。”
　　到了袁宅，他把车停在门外，打开顶蓬，注视着她离开。陌含回过头，看见那两只车灯，仿佛天上陨落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