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沈瑜本来只请了半天的假,打算吃完午饭去团里。

  中午，阿姨过来做了饭。

  谢新昭胃口不太好，只将就吃了一点就放下了。

  沈瑜见他精神不太好,陪着他上楼睡下。

  要开门时,身后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

  “你要走了吗？”

  沈瑜回头,见谢新昭耷拉着头发，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她一顿：“我出去倒点水。”

  再回来时，谢新昭还保持着半卧的姿势静静看着她。

  好像一只在苦苦等待主人回来的小狗。

  沈瑜将水杯放置在床头柜，又伸手摸了摸谢新昭的额头。

  还是很热。

  整个过程中，谢新昭的眼睛一直盯着她转。

  他没有说话,可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我就知道,工作比我重要。”

  沈瑜迟疑了一下，心软了。

  “我等一会儿再说吧。”

  眼下离下午上班时间还有一会儿,她打算看看谢新昭的情况再决定。

  话音落下，沈瑜的手机响了。

  是沈松源的消息。

  他发来了一个短视频，镜头在沈朗新买的房子里拍了一圈。

  【姐,什么时候回来看新房？】

  过年时还在讨论的房子，这会儿已经尘埃落定了。

  沈瑜没怎么思考地回他。

  【最近太忙了,有空会回去的】

  这种官方回答常常发生,沈瑜也说不准自己什么时候有空。

  她们这一行,法定假期也不一定能休息。

  沈松源大概也习惯了，并没有多说什么。又发了条语音过来。

  “姐，那你在a市的房子呢？看得怎么样了？”

  沈瑜：【还在看。】

  沈瑜打完字回复，一转头对上谢新昭的目光。

  他凝着眉，嘴唇也抿了起来。

  “你在看房子？”

  沈瑜点头：“我以前和你说过。”

  谢新昭一下坐直了身体：“可现在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他的脸色有点沉：“你是想和我分开住吗？”

  是嫌他太黏人了吗？

  沈瑜顿了顿：“我们在一起和我买房子也不冲突啊。我是打算在舞团附近买一个，如果排练得晚可以在那里休息，方便一点。”

  沈瑜的解释并没有让谢新昭的脸色好转。

  他沉默许久,低声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给你空间？是不是想自己待着不要我打扰？”

  沈瑜一向冷心冷情的，其实心里根本就不像他这样喜欢两个人腻在一起吧？他要得太多，会让她觉得窒息吗？

  沈瑜愣了愣，否认：“不是。”

  “是吗？”谢新昭低低问，似乎并不信她。

  沈瑜面色镇静地点了点头。

  她有些不确定谢新昭是生了病才会胡思乱想，还是借着生病的机会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大概率是第二种吧。

  沈瑜的目光闪烁，正要说话时，手臂忽然被人一拉。

  她一个踉跄，整个人跌进谢新昭的怀里。

  手上一松，手机被摔到了床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小瑜。”

  谢新昭的唇胡乱在她脖颈上乱蹭，手臂箍得很紧。

  沈瑜皮肤被亲得发热，伸手在他脑后的发茬处安抚地来摸摩挲。

  “睡会儿午觉吧。”

  谢新昭低声道：“发烧出汗了好了。”

  沈瑜“嗯”了声，下一秒，她被人一个翻身放倒。

  乌沉沉的目光自上而下盯着她，炙热的视线扫过她的眉眼和嘴唇。

  “可以吗？”他问。

  沈瑜不知道他一个生了病的人为什么还这么有精力。

  也许正是因为生了病，谢新昭今天格外得缠人。

  怕传染给沈瑜，他不敢接吻，只能亲其他地方。

  身体又硬又烫，好像是被太阳暴晒过的铁。

  谢新昭的脸色潮红，眼眶也发热。

  他亲吻沈瑜细腻的皮肤，青筋毕露的手游像国王巡视过自己的每一寸领土。

  他太爱她了。

  好像无论怎样也不够表达心里感情的万一。

  沈瑜的情绪太淡了，即使是对自己的那一点独特，也远不够让他满足。

  他喜欢和她肌肤相贴，喜欢看她平静淡漠的脸因为自己染上欲色，喜欢听她抑制不住的吟哦，喜欢她因为自己颤栗不止，喜欢最后两人抱在一起时她怦怦的心跳声和愉悦又羞涩的表情。

  “小瑜。”谢新昭不停叫她的名字，目光迷恋地扫过她的每一处。

  青天白日，房间里光线很暗，平添了几分旖旎色彩。

  谢新昭完全陷入其中，面色迷离茫昧，额角隐约带着湿意。

  沈瑜手臂无力地瘫下，不经意碰到了电动窗帘的遥控开关。

  厚重窗帘缓缓拉开，房间瞬间泻入了花园的浓阴绿树。

  光线大亮，窗外俨然已经一片夏色。

  沈瑜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拉过被子盖在谢新昭身上。

  动作间，她碰到他的背部，那里已然有了汗意。

  还真的出汗了。

  沈瑜迷迷糊糊地想。

  这一场缠绵结束，谢新昭好像真的好了。

  他抱着沈瑜去浴室，小心翼翼地给她清理。

  两人一起泡在浴缸，沈瑜有些困地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睫毛沾染上了水珠，白皙如玉的脸上蒙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像一个在水中沉睡的睡美人。

  谢新昭余光瞥到沈瑜腰上的红痕，低声道歉：“对不起宝宝。”

  沈瑜抬起眼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对不起，反正我不改是吧？”

  每一次凶起来都像头小兽，一边温柔地道歉一边继续“欺负”她。

  谢新昭一哽，被噎到说不出话来。

  沈瑜见他这愣愣的样子，轻笑了声。

  “小瑜……”谢新昭有些委屈，下巴在她的肩上轻蹭。

  沈瑜轻轻叹了口气。

  对方立刻警觉，连忙问她怎么了。

  沈瑜侧头看他，摇摇头说没什么。

  她只是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才能证明，他在自己的心里也很重要呢？

  洗好澡之后，沈瑜还是去了团里报道。

  廖老师介绍了个新人给沈瑜。

  “沈瑜啊，这是我们团的新人李之由，也是你们a大的。正好今天有个讨论会，你带他一起参加，熟悉一下环境。”

  “哦，好。”沈瑜应下来。

  李之由是a大舞蹈学院的大四生，已经和团里签了三方，就等着毕业后入职了。

  “师姐。”李之由礼貌地叫沈瑜。

  他的长相干净俊秀，白衬衫加宽松的裤子，看起来还有些学生气。

  沈瑜：“你好，我是沈瑜，比你大四届。”

  “嗯，我知道，师姐很有名。”李之由笑了笑。

  沈瑜稍顿，点了点头。

  她带着李之由去了会议室，一路上顺便给他简单介绍了些团里的情况。

  进了会议室，沈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百合奖的颁奖嘉宾。

  他坐在会议室的前排位置，前方一个白底黑字的立牌。

  沈瑜这才知道他的名字——章江。

  这样的讨论会，沈瑜他们一般是不用发言的。

  她和李之由坐在一边，忠实地当着听众。

  沈瑜中午经历了一场运动，枯燥的会议听得她昏昏欲睡。

  中间休息时，她只好泡了杯咖啡提神。

  李之由跟在她后面，也泡了一杯。

  “师姐喜欢喝咖啡吗？”

  沈瑜摇头：“不喜欢。”

  李之由“哦”了一声，点点头。

  “那师姐喜欢喝什么呀？奶茶还是什么？”

  沈瑜动作一顿，有些不太适应对方初见的热情。

  “水，或者果茶。”

  她简单回答，点头示意了下便回了会议室。

  刚进门，章江的目光遥遥瞥过来。

  沈瑜一怔，礼貌地点头打招呼。

  章江笑了笑，回过头去。

  又是半场乏味的会议过去，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沈瑜回到家，谢新昭已经提前做好了饭。

  他今天休息，一身家居服，头发松松落在额前，十足的居家打扮。

  吃饭期间，沈瑜的手机响了几声。

  李之由下午加了她的联系方式，这会儿在问关于舞团的事。

  沈瑜回了几次之后，连谢新昭也注意到了。

  “谁啊？”他挑眉。

  沈瑜放下手机，“哦”了一声。

  “是团里刚进的新人，刚毕业的学生。廖老师要我带一下。”

  谢新昭蹙眉：“男的？”

  沈瑜：“嗯。”

  谢新昭倾身，目光瞥过沈瑜的手机屏幕。

  男生的头像是他跳舞的照片。漆黑的舞台，只有一束光打在他的一身白衣上，有种潇洒又孤寂的感觉。

  谢新昭坐回位置，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瑜。

  “帅吗？”

  沈瑜点头，有些好笑：“挺好看的。”

  谢新昭：“哦。”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晚上睡觉前，沈瑜听到耳边传来一声闷闷的问话。

  “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沈瑜愣了几秒，笑出声来。

  谢新昭有些恼，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手也危险地伸进衣服。

  “小瑜……”

  从昨晚到今天已经好几次了，沈瑜实在是不想再来了。

  “你，是你。”

  谢新昭不动了，低低应了一声。

  这答案是自己要来的，听到了也没那么高兴。

  第二天，两人各自去了单位。

  谢新昭积压了一些工作，忙得不可开交时，助理敲响了门。

  “谢总，沈小姐给你送了花。”

  谢新昭下意识挥手：“不要。”

  助理应了声就要关门。

  “等等——”谢新昭一愣，抬头望过去，“谁送的？”

  助理的表情似乎是在憋笑：“沈小姐。”

  “拿过来。”谢新昭立刻道。

  “是。”助理将一大束花送过来，摆在桌上离开。

  花束包装精美，里面夹着一张蓝色卡片。

  谢新昭双指夹出卡片，打开，情不自禁地笑。

  是一句漂亮的手写字——“任他们多漂亮，未及你矜贵。”

  即使心急如焚地赶完了工作，谢新昭回到家也已经有些晚了。

  到家时，沈瑜正在客厅看童絮的那个舞蹈节目。

  谢新昭衣服都来不及换，走过去俯身向沈瑜索吻。

  开心中又带着些对自己的不满。

  “我总是很容易就被你三言两语哄好。”

  “小瑜你这个感情骗子。”

  沈瑜觉得自己好无辜。

  她哪里就是感情骗子了。

  然而来不及开口，炙热的吻便又覆了上来，将她堵了个严严实实。

  又一吻结束，谢新昭看着她的目光沉沉。

  “小瑜，你要骗也只能骗我一个人。”

  “不许对其他男人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