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菲丽塔那震惊的神色，我自豪地挺起了胸膛。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就很舒服。

我一本正经地跟她分析道：

“当时皮尔斯说把你交出去就能一劳永逸，我就默许他这么做，因为我对你对他都不了解，我只想快快乐乐地过我的小日子。但是当我发现把你交出去并不能带来和平，而把你留在我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的时候，我就会去救你。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是这么真实。你要是决定留下来，从此以后就是我养的狗了。我不在意你是不是什么半个魔族，哪怕你就是个魔族我也无所谓。”

菲丽塔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我，我也问心无愧地看着她。

片刻后，菲丽塔轻声说：

“民众不会接受我的，甚至他们会……反抗你这位城主。你初来乍到……”

这次换做阿莱雅开口。

她平静地，把手按在了腰间的剑上。

“没关系。只要少爷发话，未来的御西城就只会有一个声音。”

我揉了揉头发，无奈地说：

“也没有那么夸张啦。不过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并不麻烦而已。之前你爷爷跟你说要保护好人类吧？其实啊，人类分成值得保护的一些和不值得保护的另一些，你也多少体会到了不是吗？只是你做不到而已，因为做不到，所以干脆就怀着死的心……这恰恰是最愚蠢的想法。”

菲丽塔沉默不语。

我靠在椅背上，默默地等着。

看起来嘛，稳如老狗，其实心里慌的不行。

帅气撑场面的话还是要说的，但就怕菲丽塔不买这个账。

她要是想了半天坚持要去喂魔族，我也没什么办法，只是从今往后我的生活就要麻烦不断了。这么珍贵的魔法师人才，还是继承了魔族血脉的魔法师人才，全天下估计也就这么一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来的是踩了狗屎才有这样的运气，想再招募一个魔法师简直比登天还难。

起码我爹坐拥那么多资源都做不到。

而且半魔族的话，很可能未来会突破人类的极限。混有魔族的血，意味着一种全新的可能性。

沉默。

沉默。

长久的沉默。

最终，菲丽塔抬起头，轻声说：

“抱歉。”

难受啊！！

被发好人卡了啊！！我的心好痛！！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她继续说道：

“我还有一个要求，一个小小的要求。只要您能做到的话，从今往后，我就是您养的……一条低贱乞怜的狗。”

啊？？

这是什么，峰回路转？？

突如其来的拐弯闪了我的腰好吗？？

您就不能一次性说完？非要欲扬先抑给我个惊喜？照顾一下我的心脏好吗。

等等等停一下，镇定，维持风度要紧。

我缓缓问道：

“你要什么？”

菲丽塔深深吸了一口气，白皙的手搭在丰满的胸部上，坚定地说：

“请您不要杀人。我希望御西城的人，尽可能地活下去，无论是谁。”

我抬头问道：

“即便他们曾经对你做了这样的事？”

菲丽塔点点头，她紧紧捏着手指，指节发白，苦笑着说：

“没关系。”

我站起身，望了望天花板，思索了一番之后，回答道：

“你的请求我答应了。尘埃落定的时候，记得兑现你的承诺。”

菲丽塔嘴唇发颤地表示同意。

我转头走向门口，同时唤道：

“走了，阿莱雅。”

阿莱雅一言不发地跟了上来。

关上大门的时候，我在门口站定了那么短短的一瞬。

屋内传来一声轻叹：

“没事的……这样就好……”

仿佛在说服自己一样，隐约带着哭腔。她大概是竭尽全力才向我提出了这个要求吧，在她的心里，那些自私自利、嫉贤妒能、为了自己的利义不惜杀掉别人亲人的家伙，也应该获得制裁才对。但她还是向我这么说了，只为了把当初与那位老人的约定贯彻到最后。

我回头看了一眼阿莱雅，阿莱雅也在看着我。

四目交接的时候，我问道：

“怎么样？让那些人活下去？”

阿莱雅平静地回答：

“一切听从少爷吩咐。”

我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勾起的嘴角渐渐落了下去。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冷。

“活下去，他们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