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衍一直接把技术人员恢复的五名死者手机聊天记录的截图照片扔在了桌上。

　　“他们是怎么死的，你心里很清楚。”司衍一躬身再凑近赵才来一些，眼神冰冷犀利，浑身散发着一股极强的压迫感。

　　赵才来瞥了眼桌上的聊天记录，双眸瞪圆，不断地摇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些一定是你们杜撰出来的，明明就已经……”

　　说到这里，赵才来的话音戛然而止。

　　南南问：“以及什么？”

　　她神色严肃，盯着赵才来继续。

　　“已经被你唆使删掉了对吗？”

　　赵才来张了张口，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南南继续：“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让他们删除记录，删除账号，你以为你可以抹点痕迹把自己摘出来，但只要存在，我们总能找到痕迹。”

　　司衍一直起背，抱着双臂又接着南南的话说：“以为我们刑警都是吃素的？在这里喝了这么久的茶，还没清醒吗？”

　　赵才来吞了口口水，整个人明显的紧张起来。

　　司衍一重新坐下，靠在椅背上继续用气势施压。

　　南南：“技术人员恢复了五名死者删除的聊天记录，他们删除的是和同一个账号的聊天记录，以及那个账号。而在那些聊天记录里，非常详实地记录了这些死者是怎么一步步被持有那个账号的人精神控制，他告诉他们或者没有意义，死了才是对社会和家人的贡献。”

　　南南将对该账号调查出的实名信息文件摆在桌面上。

　　“而这个账号虽然在五名死者死后，持有人申请了注销。但我们依然根据数据记录找到了账号的实名信息。”

　　“是你已故的妻子，冯知书。”

　　“这个聊天账号原本是你妻子持有的，在你妻子死后你没有注销它，反而改头换面继续经营，改名为‘走马老师’。你加入了一个叫做‘失望者联盟’的聊天群，在里面寻找同在江城的猎物。”

　　赵才来依旧不承认：“我没有，不是我！”

　　“或许你可以唆使这些被你洗脑的死者听话删除记录，但是那些没有被你唆使成功的呢？”

　　南南冷笑道。

　　“我们在群里找到了同在江城没有选择自杀的两个人，一个你申请了加好友对方没通过，一个你加好友后按照套路唆使没有成功。这些都有记录，你还在否认什么？”

　　赵才来捏紧了拳头，面容开始出现痛苦的表情。他似乎在极力挣扎些什么。

　　司衍一：“这个账号使用的ip地址我们也查了，就是你家。”

　　他伸手敲了敲桌面。

　　“怎么？还想睁眼说瞎话？”

　　终于，赵才来猛地拍了一下桌面，面目狰狞地开口：“我是为了他们好。”

　　南南皱了皱眉，又是这种打着为人好的旗号却去触犯法律底线的人。他们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赵才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又继续：“他们死去是一种解脱啊，解脱以后他们再也不用烦心伤心了，也不用面对这个世界的不公待遇了啊。”

　　赵才来的语气竟然还带着循循善诱。

　　“警察同志你们想想，他们都被这个世界不公待遇，死的那五个人，有的是家庭的原因，有的是工作的原因，有的当然也是自己的原因……与其难过地活在这个世上，不被重视不被重用，不如直接结束这段人生去重新开启另一段人生，这样不是更好吗？”

　　“他们活着是对自己的负累也是对家庭的负累，唯有离开才是解脱，天神会指引他们下一世的方向。他们的下一世，会更好的。”

　　“警察同志，他们应该感谢我。”

　　说到后面，赵才来的语气越发轻柔。可他的声音温和，那张脸上的表情却是狰狞而固执。

　　南南：“他们原本还有大把的时间改变自己的人生，但却因为你的唆使，他们连改变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许诺的下一世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不如寄托在自己手上。”

　　赵才来压根不听南南说的，只自顾自地说：“他们应该感谢我，是我让他们的烦恼消失的，他们痛苦的只是自杀的那一段时间，但他们以后的痛苦我全部帮助他们消除了！”

　　南南皱着眉还要说什么，司衍一直接对她摇了摇头，说：“夏虫不可语冰。”

　　南南想了想，轻轻地“嗯”了一声。

　　司衍一说完后看向赵才来，问：“所以你对你唆使他人自杀的行为供认不讳了对吧？”

　　赵才来猛地摇头：“我不是教唆他们自杀！我是告诉他们怎么解脱！”

　　司衍一懒得和他争辩，点了点桌上的东西，说：“这些聊天对话都是你发的，这个‘走马老师’就是你。”

　　赵才来承认了：“是我。”

　　“所以去沙滩公园借用电话订包厢的，也是你。你根本不是在楼道口抽烟，而是去了趟沙滩公园。在你来去的路上，你为了避免监控的追踪，还有意地避开和磨蹭了，对吧？”

　　司衍一虽然是问，但一系列的证据都摆在了赵才来的跟前，不容得他狡辩。

　　赵才来这次也没有狡辩了，似乎是在刚刚短时间内对自己做了洗脑，觉得自己的那些行为是帮人而不是害人。

　　南南问：“你怎么知道一杯酒吧最低消费每人一百的？知道用剧本杀就可以糊弄过去不用点餐？”

　　赵才来回道：“我在网上看到的，也去现场实地考察过。既然要帮助他们，我自然要选择最优离开人世的位置。一杯酒吧地址位置不错，晚上开放，有包厢，只要交钱就可以不点东西，他们过去可以不被注意。”

　　“你什么时候去的一杯酒吧踩点？”

　　“年前吧。”赵才来说着，竟然还咧起了嘴角，一副得意得模样，“帮助他们的计划我已经筹划很久了。”

　　竟然是年前去过酒吧，怪不得他们找不到赵才来去过的监控记录。

　　赵才来这次没有丝毫隐瞒了，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赵才来的计划和布置与司衍一他们猜测的没有什么区别。将一切说完，赵才来“嘿嘿”笑了起来：“警察同志，发现他们的时候，是不是很壮观啊？”

　　不等司衍一和南南说什么，他自顾自地继续。

　　“生命在流血中流逝殆尽，从手腕处流出的血将整个桌面都铺满。五个人的血水融会贯通，在桌上绘制成一副美丽的山河图画……他们内心虔诚，向天神祷告下一世能平安顺遂，他们忍着疼痛完成仪式，走向消亡……”

　　赵才来闭着眼，似乎在构想那个画面。

　　“多么美丽坚韧的画面啊……”

　　司衍一和南南听着赵才来扭曲的想法、变态的话语，都觉得心中恶寒。

　　南南直接骂了句：“变态。”

　　司衍一气笑了，冷着声音反问：“你这么清楚他们的死亡场景吗？”

　　赵才来：“我可以想象得到。”

　　司衍一眯着眼看他，一字一顿地说：“是想象得到，还是……”

　　“你就见过。”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