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若不能碾碎你 免费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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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传达的哭声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离他更加遥远的世界。
  再无法停在他身旁的涟漪难平地却是好像仍晃荡在他空荡荡胸膛里,谈不出滋味地一圈圈宁静远远泛起。
  似有所感的,祸斗忽然感受到了脸颊上那些许还未愈合的擦伤变得火燎燎的疼。
  他微微动了动鼻子,有想过停下脚步乃至回头去看一眼这份明明浅淡但不知为何却挥之不去的窒息与沉重。
  可他最终还是不解地向身前张望,没有停下脚步地在这廊道蹒跚走着。
  向着眼前透过窗棂的另一道阳光,缓缓伸出了手。
  在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事物悄无声息地从他的身上分割了开来。
  他自己不知道在这一刻他的那双深紫色眼眸究竟要有多柔和,有多把远方唱得高亢。
  在某一个瞬间,一直呆呆跟在他身后的香菱好像错觉地看到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与她擦肩而过。
  她眼角的余光仿佛倒映出了那一抹钴蓝眼眸的转瞬即逝,可眼前分明除却再不回头的祸斗外再无他人。
  只有那不曾变过的蓝紫色长发悠悠被微风吹动着渐行渐远,若隐若现出他脖颈后方显眼的神纹。
  不知为何的,香菱忽然觉得这一刻祸斗的背影与记忆里的某个人一点点地重叠了起来。
  她抱着锅巴张了张嘴没能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抓住他那有些烧灼破损的衣角。
  可那位执掌万顷鸣雷天光的神明身影,迷蒙着好像晃眼地藏在了他的声息之中,就好像他腰间悬挂的那枚隐隐散发着紫光的神之眼一样显眼,朝着她无法想象的远方离去。
  好像似是非是的一蹴而就,又似自很久前的某一刻开始他就停止了某份关乎前半生的抗拒与挣扎。
  既无声地告别着什么,又无声的奔赴了什么。
  对此似有所感的香菱只是微愣着,看着眼前渐渐从窗户投落的阳光中走入楼道阴影里的祸斗。
  在这一刻她的眼瞳通透得像是能看得出更加细微的事物一样,一点点地睁大着。
  她的心思比较单纯,也很容易把任何事情都种自发地向着更好的、乐观的方向去看。
  但这并不妨碍在下一刻香菱就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匆促无比地向着已经不会再和过往一样等待她的祸斗追去。
  就像她本能的也知道必须要阻止什么事情的发生一样,唯独在这一刻只剩她能赶得上。
  必须奔跑才能追得上的,必须呐喊才能追得上的。
  她并不是为她自己,但她知道必须阻止什么对于身旁所有人而言都更重要的事物更加遥远地离开。
  “斗哥哥——你等一下!!”
  终于在那楼梯口的位置处,香菱有些笨拙地张开了臂膀阻拦住了他。
  似乎这一刻说什么都不会从这楼梯台阶前退开。
  这样一来,清晨薄暮的天光透过下一道窗户时也就只能映出祸斗与她无声僵持的画面。
  香菱连呼吸有些克制不住如何杂乱情绪那般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会在这一刻慌乱成这样。
  但最终那已然攥紧的拳头还是松缓了开来,她想要再重新抓住什么可能就要抓不住的错觉。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那般将一个无比珍惜的熟悉事物小心地从身上寻了出来缓缓递出。
  “……斗哥哥,这个还给你。”
  ——那是一枚破损不堪的神之眼,几乎已经都要拼凑不齐原本模样。
  这一刻,祸斗那双深紫色的眼眸低垂着不知道在回想什么,倒映出身上缠绕的绷带。
  “这个……现在已经对我没有用处了,还是让它去该去的地方吧。”
  祸斗的回应却得像是掺杂着几分轻松,至少他的眼底并没有流露出悲伤的色彩。
  最终在香菱那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缓缓地伸出了缠满绷带的手将那枚神之眼攥起摩挲着。
  他浅笑得如那裂痕弯弯,依稀倒映的光泽里像是有谁在露出傻乎乎的笑容像是想要安慰着他。
  “在做着什么梦呢……笑得那么好看……”
  他将其如同放飞一只归鸟,动作如此地缓慢地将手伸出了窗外。
  “……不要醒来了,永远做个孩子那般睡个好觉吧……我会帮你把灯火点亮。”
  “现在拜托你就更努力地背对着你不幸的命运奔跑吧……总有一天”
  那一瞬间他的眼底深紫色的光芒柔和得像是要淌出水,像是在注视着他的幸运离他而去。
  “我将成为的我奔去的方向……收集好的远方。”
  一直到那些裂缝倒映出了蓝天的颜色,在他目之所及的最后一弯余光里失去了踪迹。
  “一定会与你相遇的。”
  这句话祸斗轻柔呢喃得很小声很小声,他看着更加遥远的蓝天。
  小声到在这一刻好像他放弃了放声祈祷的能力,像是把自己希冀的幸运都寄托在了它离去的方向。
  一直到沉寂以后,那窗外的阳光似乎也只是更加泛白。
  祸斗无声地与香菱擦肩而过,在她那愈发愈发被错愕继而就是不解的神色中低垂下了头。
  “斗哥哥——!!!”
  回过神的香菱终于还是有些克制不住如何愤怒情绪,只是那多少显得像是要哭的模样。
  她那双眼睛睁大着,转过头用力地一把抓住了祸斗那缠满了绷带的手。
  那不解中夹杂焦急的声音回荡在这楼道里,并没有传达到更深的角落。
  “你怎么可以扔掉它!!那可是你的愿望啊!!那可是很宝贵的啊!是不能够丢弃的啊!!”
  这是香菱第一次在祸斗的面前这样哭喊,这样泪红着眼地向着他倾吐责备。
  可唯独此刻,在祸斗的眼中好像并没有映出香菱的或喜或悲。
  他只是回头平静地注视着香菱的哭喊,就像是在注视着她笑得开心时那般。
  眸光柔和地将这些都牢牢记着,像是在摩挲录下的书画。
  而香菱只是抹着眼泪,不敢透过朦胧泪眼看眼前在阳光下的祸斗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被纱布粗略遮盖的伤口。
  因为明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知道自己却没有一件能帮得上忙。
  那无时无刻都在深藏着自责着的,到最后都没能真的保护好的愿望在她的面前被本属于他的主人就此抛弃。
  香菱不再敢看那一双深紫色眼眸里无比陌生的、别样疏远的温柔,那比方才冰凉的不耐还要让她不安。
  “……锅巴,你先到楼下等我们,我和阿菱还有些事情要说。”
  祸斗没有收回被香菱紧紧攥着的那缠满绷带的手,只是微微低下头向着锅巴呢喃着。
  那清浅的眸光里没有请求,仿佛这就是一声没有任何用意的言语。
  锅巴沉默着转头看着被积郁的自责悲伤淹没的香菱,最终还是抬起头用恳求的目光与他对视了一眼。
  意思是有什么需要算账的事情大可以来找它偿还,要他哪怕演戏也好。
  只求他,至少不要真的伤了始终都相信着他的香菱。
  一直到锅巴下楼后,这楼道口处压抑似乎也已经到了尽头,似乎还是彻底濒近了落幕的边缘。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斗哥哥,告诉我好吗?”
  香菱紧紧攥着祸斗的手向他声讨着,想要用言语将对方从现在这样陌生的模样赎回来。
  可她的眸光、她的动作和她的言语却是如此如此如此的熟悉。
  在祸斗眼里就好像变成了获斗的模样,变成了他在向他说着什么。
  那一瞬间,他那双深紫色的眼睛里还是浮现了几分狰狞光彩。
  “是不是如果不是因为你知道我和锅巴还在蒙德城等你的话……你就不会回来,你会像在那之前不声不响地离开璃月港一样,突然消失在有关于你的风波还悬在每个人心底未曾落定的时候。”
“可你明明一直都是很珍惜自己身旁的一切的,不会就这样轻易丢弃掉那些……为什么?!”
  可无论香菱如何追问,祸斗都只是像听不清她的言语一样秉持着沉默。
  她伸出手想要攥着对方的肩膀把他摇晃醒来,可最终却还是感触到了对方衣衫下厚厚的绷带后触电般移开了手。
  那脸上的责备慢慢地也被自责与担忧代替,她不想再这样逼迫仿佛已经退无可退的对方了。
  “……我知道了斗哥哥……我会答应和你回到璃月港的。”
  香菱最终还是抬起头露出了笑容,只是那多少显得像是要哭的模样。
  “只是,如果真的还会有更糟糕的事情的话,斗哥哥……我向你保证,这一次我会站在你的面前……”
  只是这一次,她的话语还未落下时就已经被打断。
  那是很轻的一巴掌,让香菱泪眼怔怔着流下了更多的泪水。
  她微微嗫嚅着唇感受着脸上的几分痛楚,茫然落泪地看着眼前再度缓缓抬起手的祸斗。
  那缠满了纱布的手颤抖着举得越来越高,让她有些害怕却又悲伤地闭上了噙满泪水的眼睛。
  啪地一声,这一次的声响真的无比沉重。
  香菱蓦地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祸斗那不断往外渗血的受伤手掌。
  以及祸斗脸上那烫红的掌印,那双在散乱发丝里说不出有何情绪的紫色眼眸。
  他似乎也在为此发愣,看着自己的手掌不经意地低垂下皱起眉睫。
  只是到最后他的笑容里却有着几分释然与心疼,让香菱依稀感觉到了那份终于让她肯安静下来的熟悉。
  “……谢谢你,阿菱,还有对不起,只是这样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最终他无声地抓住了香菱的手腕,转过头向着楼道下一步步强硬地带着她离开这格外漫长的廊道。
  就像是在带着她逃跑一般,一步步走得如此轻缓。
  “我会比你……把一切都保护得更好……”
  空荡荡的胸膛里似乎回荡着他的自语,他筑起了自己的高墙。
  这些冰凉的墙壁兴许最终会让他如愿地触碰到他想改变的天光,即便那会让他与身旁的人越来越遥远。
  不多时,祸斗微微抬起了头仿佛望见了一抹挥之不去的钴蓝色。
  他静默看着不知何时已经静静站在台阶下,分明已经目睹了方才一切的芭芭拉与诺艾尔两人那失落的神色。
  但也没有任何停留的,就像是不曾看见二人的身影那般带着香菱离开。
  一直到两人离去后,芭芭拉与诺艾尔才终于是无声地低垂下了头看着手里的看望品。
  她们顺着楼道上的声响望去,只是无助地看着同样神色各异的丽莎与玛乔丽两人。
  那藏在了身上没能送出的属于他的风花节礼物。
  仿佛比窗台上被阳光照亮的那些盛开的越来越鲜艳的假花还要褪色几分。
  ……
  协会诊所楼下,在这一刻却是比以往要热闹许多。
  站在招待台前的少年苦恼地揉着头上被砸出来的大包,却是无比小心地将那枚碎裂的神之眼放在了桌上。
  “可是塞琉斯先生,刚刚确实是有人从窗外把这枚神之眼丢了出来。”
  班尼特轻轻叹了口气,继而有些苦恼地看着自己手里那些不知怎的就变得乱糟糟的花束。
  “我一看就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事物,想都没想就扑过去接……结果脚下一滑就被砸到了头,给凯瑟琳姐姐带的花也压在了身下,结果就这样了。”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抬起头,却见不知何时起塞琉斯就已然耷拉着脑袋睡得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最终班尼特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不知该不该叫醒对方再与他解释一下自己与雷泽被困在遗迹里好几天的事情。
  若非是被一个叫做空的大好人发现的话,那大概他真的就只能和雷泽一起思考怎么吃苔藓了。
  只是很显然,这一趟推迟的风花大比轮选赛他也是彻彻底底地跟着错过了。
  似有所感的,他顺着些许嘈杂声响向着楼梯廊道的方向望去。
  在看见祸斗的那一刻班尼特先是露出了笑容,继而又瞬间发现了对方那隐约还在渗血的手掌。
  结合着对方那一身分明是自己随意包扎的绷带,他的笑容也还是僵住了。
  只是思考片刻,班尼特就已然从随身的布包里找出了自己一直舍不得用的绷带迎了上去。
  这一卷绷带是许久前凯瑟琳给他的,他一直将其当做自己的幸运符带在身上。
  “祸斗……好久不见,你身上的伤不要紧吧……我这儿还有些绷带,让我来帮你重新包扎吧,我很擅长这个。”
  班尼特举着手里的绷带,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
  只是一连过了许久,被他拦住道路的祸斗都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接过那卷绷带。
  他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身旁那些奚落的目光,并不在意自己被冷落的这份尴尬。
  比这些那些更重要的,是在他眼前的人还需要他帮忙处理伤口。
  “收回去,那不是给我的。”
  祸斗那双深紫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班尼特,愈发凑近。
  “……保管好它,相比于我而言它的意义比我重要得多。”
  “我希望你自私,我要你不顾一切地自私……将它保管好保护好。”
  他用那沾染着些许血渍的手指轻轻戳了戳班尼特的心口,用最柔和的语气与最怨毒的语调。
  “因为它是用来……保护你的。”
  说完这些后,祸斗便不再出声地只是攥着香菱的手腕带着她向着大门外走去。
  “可是就算是这样……绷带还是终究要使用,最后也会扔掉的呀。”
  班尼特不解地看着手里的绷带,他并没有从祸斗的眼里看到哪怕半分的嫌弃。
  甚至不知为何的,他能感受到对方刚刚那些话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对他说的。
  旁观着这一幕的香菱有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去干涉。
  只是在她最后听见班尼特的话时,同样是在微愣中隐隐觉察到了祸斗的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朦胧中,香菱好像明白过来了些什么。
  她也回想了起来,祸斗确实很珍惜自己身旁的所有人,不会就这样轻易舍弃掉那些视作珍宝的一切。
  但有例外的,包括她在内从来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
  在胡老离开的时候,祸斗自始至终都没有在胡老的身旁呢喃任何挽留的言语。
  一直到目送着对方下葬到了最后最后最后,他都只是目送。
  比任何人都长远地目送着,沉默着。
  ——他只是从有记忆起的那一刻就深知有些事物,是再怎么挽留也再回不来的。
  “……”
  “斗哥哥,你需要小桃,她一定能够做到把你给带回来。”
  香菱看着祸斗袖腕上的那始终保存得光洁如新的小红绳,忽然想起来了好久以前的一切。
  “你说过,只要是她开口的话!你一定就会回头的!!”
  她不知为何如此笃定,如此坚信。
  不知是那一刻,祸斗的步伐就这么微微晃了晃又蓦然停下。
  依稀中他像是眼里看见了一晃熟悉的钴蓝,在背着他的晚霞傻笑。
  他的手指像是在想要摩挲那条小红绳,轻轻地点头过后便还是不停地向前走着。
  “……”
  “一定会的,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斗哥哥,不是其他人。”
  “是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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